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
这天起来得要晚一些,六点多陆岩才到位,为上午的酒席做准备。
新房里一对新人起得就更晚了,都还没开门,“咚咚咚”,外面在敲,继而大姐家俩小的端着洗脸水进来。
这也是仪式的一部分,给新娘子打洗脸水,一般是男方这边晚辈的小孩子来完成。
王莉显然也懂,笑眯眯又有些脸红的从枕头底下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包。
“谢谢二舅妈。”
两小的便很开心,笑逐颜开,此后不久一对新人也从房里出来,接受祝福与调侃。
到差不多九点半,鞭炮一响,再度开席。
今天没那么多人。
这个时候还来吃饭的除了少量留宿的,其余基本上都是队里的村民。
饭后残羹剩菜一分,婚礼便算正式结束了,一通招呼后陆岩也松了口气。
这时陆强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哥,这两天麻烦你了。”
陆岩打了个呵欠,眼泪差点下来:“没事,你们把日子过好就行,最好再加把劲,早点生一個。”
说罢问陆萍道:“姐,你们是回去还是再玩两天?”
“不玩了,再玩门板该让人拆掉搬走了。”
“倒是你,老三都结婚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要不多张罗几个你挑?”
陆萍在收拾残局,主要是材料备得足,哪怕残羹剩菜都分了,还给出去不少没动过的,依然剩许多。
杨雪也在,闻言乐道:“我看行,多找几个,总有看得上的。”
“去,少给我瞎搅和,自由恋爱,自由恋爱懂吗?且不说我暂时没那想法,就算是有,也用不着介绍。”陆岩拉了把椅子坐下,开始当甩手掌柜。
王莉便取笑道:“其实介绍也挺好啊,介绍了一样可以谈嘛!”
“就是,我看你呀,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么多人给你张罗呢,你倒好,皇帝不急太监急。”杨雪瘪嘴,手底下却是不慢。
说完又瞥了陆明一眼,忍俊不禁道:“明子,这两天就没人给你介绍?”
“啊?”
乡下地方,婚礼现场往往也是最大的相亲现场,因为有很多适婚男女。
若是男方家条件好,那更不用说,有的是人牵线做媒。
陆明却似乎在发呆。
见状陆岩面色便有些古怪,狐疑道:“啊什么啊,有没有人给你介绍啊,还是说你看上谁了?”
“没,没有……”
陆四瞬间脸红,跟猴子屁股一样。
紧跟着大姐家小的便道:“三舅撒谎,三舅看上小姨带来的女同学了。”
“啊?”
“不是,你怎么知道的啊?”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
很惊讶。
大姐家两个小的,那小的还没上学前班呢!
结果人也不怵,手里抓着花生牛轧糖,边舔边道:“我姐说的。”
“我没有。”
这回轮到小丫头脸红了,看那愤怒喷火的眼神,要不是大人都在,她一准让那小屁孩知道为什么她是姐姐。
陆岩倒也没深究,只瞅着陆岩乐道:“真的假的,你看上小晴同学了?”
“也,也没特别看上吧,就感觉,还好。”陆明扭扭捏捏,吞吞吐吐。
一看这架势,杨雪便忍不住叹道:“完了,看来是真的了。”
陆萍则笑道:“也挺好啊,都是好姑娘,昨天又是接亲又是端茶倒水,没少帮忙呢!”
说罢又问陆明道:“看上哪个,张欢还是陈语?”
“我猜是陈语。”王莉取笑,因为张欢跟陈语分明陈语更好看些,尽管张欢其实也不差。
陆明却红着脸呐呐道:“张欢……”
果然。
难怪这两天那么安静。
难怪都不急着让人介绍了。
也难怪一副中毒害病的样子。
想了想,陆岩说道:“也挺好,不过人家还上学呢,尤其现在马上中考,不容打搅,所以这事先放一放。”
“没错,先放一放,别打扰人家复习备考,当务之急还是去医院看看咱舅。
咱舅……诶!”
一声轻叹,顿时陆萍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事说实话也没法说。
陆岩倒是想得开:“其实也没啥,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这种事说一千道一万还是看他自己,他要喜欢,那就合适,否则说再多也是白瞎。”
实在是扛不住了,话语间又打了个呵欠,眼泪哗哗直流。
陆萍好气又好笑:“是,你读书多,你懂,你舅他是喜欢,旁人怎么说都白瞎,你呢,是看谁都不喜欢,说也也白瞎。
行了,看你困得,别隔这碍眼了,回去休息吧,反正也帮不上忙,还耽误事。”
“我觉得也是,光聊天,不干事,走走走,赶紧走!”
“……”
就这么说着,很快陆岩撤了,此后不久,柚子树下,一张躺椅,摇着摇着,酣然入梦。
一天就这么过去。
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傍晚,古老而昏黄的霞光中,开始收麦,召唤小鸭。
此时晒制的黄花菜篙苞片泥鳅干鳝鱼干也都好了,收拢一称,十好几斤。
便是这些东西,又加了点早些时候晒好的虾米,次日上午来到镇上,邮寄。
完事来到卫生院,一问,得,已经出院了,昨天下午出的,不得以,一行人又转道往外公外婆家赶。
到这边一看,更好,外公外婆都在地里忙棉花,何水水,在给人女的收油菜。
“真就这么好啊?”
时间步入六月,日头肉眼可见的毒辣起来。
田间女人还在忙,顶着烈日,将晒干的油菜一堆一堆抱到铺好的棉布上,旁边跟着个小丫头,勤快懂事的模样让人心疼。
路边树荫下,陆岩递给何淼一支烟,自己又点了一支。
何淼看起来跟之前不同了,不知何时他剪掉了那一头飘逸的长发,胡茬子看起来更深了,眼神似乎也更加深沉。
迎着陆岩的询问,他笑了笑,点上烟,高声喊道:“行了,过来坐下歇会,喝点水,剩下的下午再弄。”
“知道了,就来。”
女人倒也听话,忙完手里那些便牵着孩子回来了,只是坐得有点远,并未靠近。
这时何淼才吐了口烟说道:“知道我喜欢她多久了么?”
“多久?”
“很久很久,以前觉得是从小的时候开始,从过家家她给我当新娘子开始,现在觉得,一定是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