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校门缓缓放开,学生们一拥而入。
近二十多天没来过学校了,这么久不见,某些学生看到学校都有点想念了。
当然,这是极小部分,绝大部分学生估计比较喜欢一辈子都不来学校才好。
今天的校园,似乎带着几分秋乏。
莘莘学子穿的是前一天洗好的校服,校服新新的,各个面容也收拾的干净整洁,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是精神焕发才对。
不过不少人一个個顶着黑眼圈,打着大哈欠,一坐到教室书包都不放,丢在桌上趴着书包闷头就睡,有人进教室了都不抬头看一眼。
也有一些学生,鬼鬼祟祟地在教室门口观察观察,见里边只有打瞌睡的,便放心大胆地进去,然后掏出书包里的作业就是一顿奋笔疾书。
这一现象还不少,基本上每个班都有,直到老师来了,才算结束。
“你们昨天晚上偷鸡去了?一个个困成这个样子。”
早读课即将开始,同学们来的差不多,陈超不满地看着下边困恹恹的学生。
他也当过学生,当然知道困成狗的学生为什么会困成狗。
而且就在刚才,还有几个学生给他请病假,说是拉肚子或者发烧,他回都懒得回。
“江小松,来,写上。”
陈超唤来江小松,把一张纸条递给他。
接过纸条,江小松瞅了一眼,拿了一根讲台上的粉笔,哗哗哗得在黑板上写字。
‘新学期,新气象。’
黑板上写了几个方正大字,楷书写得端正,粉笔字也能看出笔画之间有筋骨。
要是平常还有人会惊讶于江小松的字漂亮太多了,但对于不少人来说,昨晚——开学前的最后一个晚上,真的是狠狠打了一仗恶仗。
因此,大家伙一个个跟小鸡啄米似得点头抬头,点头抬头,眼睛脖子都重得不得了,困得要命。
也只有少数几个女生有心思看看了。
一朵朵萎靡的花朵中,伊依精神奕奕,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困得要倒过去似得。
撑着下巴,她端详着黑板上江小松写的六个字,不由得回想起几个月前他的字了。
对比现在,那个时候他的字可真是甲骨文看了怀疑自我,狂草见了要拉为兄弟,突出一个潦草和折磨阅卷老师。
再看看现在这端正大气的字,谁能想到这会是同一个人写出来的呢。
从他的桌洞里掏出六本字帖,伊依拨着纸页在她嫩嫩的指头肚划过,微小的翻动声跃入耳中。
这是江小松一学期包括假期的努力,日复一日,他每天都会写,从没有间断过。
啊,他真自律勤奋呐!
要是在台上的江小松知道伊依的感慨,他多半是会忍不住把手上的粉笔头弹她额头的。
什么自律!什么勤奋?你天天下课问我字帖练了多少,中午吃饭问我练了多少,晚上放学问我练了几页,睡觉前还问我今天总归练了几页。
要是问的时候和上次问的页数一样,就会听到她轻轻的叹气,还会说‘已经不行了吗?’
你说,你说他能不硬着头皮练吗?
当然,除了来自伊依坚持不懈地督促,还有老师的关注。
自从陈超发现江小松在练字了,每次看班会都需要写的班会主题,他都交给江小松来写,再包括在黑板上布置语文作业,他连语文课代表都不用了,还是让他写,为的就是看看他字水平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在练习。
在陈超的一些暗示下,鲁兵的数学作业也变成江小松来写在黑板上,他老婆王水萍的历史作业就更不用说了,总之就是让江小松能揽都揽。
江小松本人反正无所谓,就当练字了,本来他也要练字帖。
写完班会主题,陈超招手让刘乐过来,把手机给他让他拍照。
“你昨晚打仗去了?”走近了,他才发现刘乐这个家伙也无精打采的。
“没啊,老师,我,哈啊——”
刘乐不小心打了个哈欠,顿时陈超的脸就黑了。
好在刘乐跑得快,连忙接过手机,麻溜到后边。
每次班会课拍照或者有其他活动需要拍照,一到这种时候,大家都挺起腰板,坐得笔直,站如松,坐如钟。
尤其是江小松,他还在讲台上,半转过身,面向同学,手掌指向黑板,充当发表感慨的学生代表。
当闪光灯亮完,刘乐把手机交还给老师后,大家就又退了回去。
陈超最开始当老师的时候还会说说他们,现在的他早就无力吐槽了,反正说了学生也不听,还嫌他烦。
望了眼江小松,见他精神面貌很不错,陈超不得不庆幸被拍正面的学生代表是他,要让领导看到的是班里这群三天没浇过水的小花骨朵,估计能气死。
写完字拍完照,下台的时候陈超还跟江小松说了句话。
“你昨晚上看来是没去打仗。”
“老师,我现在几乎是天天打仗,还是持久战。”
江小松坐回座位,发现他的字帖被拿出来了。
伊依朝他笑笑,露出可可爱爱的小虎牙,又给他放回桌洞。
“你取字帖干啥?”江小松问。
“看看我的江小松同学一开始练的字和现在练的字,变化真大呀。”
“那肯定了,你跟个催命鬼一样催催催,变化不大晚上做梦都得是你。”江小松咕哝完,又发现她的话有问题,斜了伊依一眼:“什么我就你的了,我是我自己的。”
“哇哦,江小松同学真是具有极强的自我归属感,但你是你的,也能是我的,总有一天会是,这个你总得承认吧?”
“哼,那到时候再说。”
陈超在上面讲新学期第一课,他俩说着很小声的悄悄话。
江小松才不想多在口舌上和伊依斗,在这方面男人很难是女人对手。
胳膊端端的叠放,坐姿轻松,他开始听班主任开新学期的第一节班会。
“新学期了,看你们困成这个样子,你们可能都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十七十八的人了,已经是高三生了,再过八九个月你们就该高考了,难道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吗?下课立马就收暑假作业,交不上来的,说忘带的,统统现在就打电话给家长回家写去,写完了再回来,看看你们这一个个困成的样子。”
老师的话疾声厉色,台下的同学听得面上戚戚,心地打瞌睡。
而江小松本来就不在陈超批评的行列当中,所以他就更没什么特殊情绪,况且这番话老师说的太多,他也听得太多,都听两辈子了,现在他就当听一首循环播放的歌曲了。
胳膊随意叠放,手指弹琴一样跳动。
台上的老师讲,台下的同学点头抬头,他也在下面弹,跟开音乐会似得。
忽的音乐会结束,手指跳动不了了,因为江小松放到右边的左手,被旁边一只反过来放在左边的右手逮住。
跳动的几根手指被细嫩的小手捏住,跳不动了,江小松的快乐就没有了。
他斜眼瞥了一眼某个坏女孩,没说话,但相信这个眼神就足够让她拿开她的小脏爪子了。
“达咩~”
“?”
伊依的回应不止是语言,她又把手悄悄地错开,跟他的手交错插着,细细的手指还并拢,夹住了他的手指。
少女的小手柔柔软软,触感又滑溜溜的,手指头也跟葱白似得细腻白皙,不管是摸还是扣亦或者这样被夹住,感觉都挺微,都挺舒服的。
但,这样很没面子!
要是江小松的手夹她的行,但反过来像现在这样是伊依的手夹他的就坚决不行,男人不能被动,只能主动才对。
“撒开!”他笑着的声音,带着一点凶巴巴。
这次伊依连语言上的回应都没了,回头江小松的,只有少女挑逗似得跟他五根指头蹭蹭,夹夹,还用手指挠挠。
总之在指缝这个隐秘的领域,伊依可谓是坏事做尽,基本上把能对江小松干的都差不多干完了。
手指与手指接触的地方,隐隐已经有了一点滑丝丝的滑腻感,这样的滑腻又因为少女肌肤的细腻,让心痒难耐。
“放开!”
“听不懂思密达~”
沟通无效,江小松就狠下心来想抽出手,可惜也不知道是他力气太小还是指缝间不够滑,总之话是坚决的,但拒绝的行为是没做到的。
陈超有意无意往他们这扫了一眼,两人的手嗖得一下就各回各家了。
手抽出来,江小松心里又不是那么有滋味了,但看着伊依侧目看他,他立马报以嫌弃的眼神。
老师的目光一开,少女的小手就再次悄无声息地试图发动攻势。
但这次江小松打好了预防针,她的小手刚过来,他就用手不断地挠。
这一招很奏效,伊依的手这次没法过来了,本来江小松以为这就算完了,但下一刻她立马又卷土重来。
只是这一次,伊依改变了策略,没有选取直接性地占据,而是学着他的样子,小手边挠边往前摸索。
“?”
见她开始copy自己,江小松哪能忍了,马上予以还击,继续挠挠挠的阻挡她的进攻。
两个人叠着胳膊坐着却一点都不老实,伊依的右手向左前进,江小松的左手在右阻挠。
他们跟两只打架的小猫似得,一个小爪子耀武扬威地企图恐吓小母猫别过来,另一只小母猫则猫猫祟祟地用小爪子试探他的底线在哪里。
反正直到下课了,陈超都走了,他们俩还在挠挠挠挠的,而且从动作幅度小的几根手指抓挠,一下子变成了正面对决,侧过来身,面对面地用两只手玩闹。
“江哥,作业能不.......欸?”
李圣杰顶个黑眼圈过来,刚想开口问借借作业,却恍惚间看到了他们俩在玩什么奇怪的游戏。
貌似是在玩手?
他大惊,又不敢确信,闭上眼睛。
等再次睁开,又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江小松跟伊依都正襟危坐,似乎刚才的玩手手是他看错了。
见小李子发愣,江小松适时地发问。
“要作业是吧,给。”
“栓Q了家人,拜拜。”
拿到作业的李圣杰狂奔而去,对刚才看到的东西只以为是昨晚熬夜补作业,今天起来太困了。
外人一走,本来还一本正经坐着的俩人又用余光互相瞅了一眼对方,手都有些按耐不住,准备蓄势待发,好好地进行完刚才的‘打架’。
“依依~!”
牛佳妮和几个女同学过来,给伊依拉走了,小女生几个拉着手往卫生间方向去。
这不免令江小松有些遗憾,不明白为什么女生总是喜欢拉个手一起上厕所。
看着牛佳妮跟伊依拉着手,他哼了一声,转过头搬着自己手指头看了。
反正脸上是一点都不稀罕就是了。
“哟,小松。”
刘乐过来打招呼,江小松连连摆手:“我作业在小李那,再就没了。”
“我早都写完了。”
“那你这?”江小松指指他的黑眼圈。
刘乐摸摸脑袋:“嗐,煲电话粥去了,谁能想到一个电话打了一晚上,你应该懂得。”
“喔。”
江小松后倾身子,扒着脑袋探出头,瞅了眼牛佳妮,又瞅了眼刘乐,有些惊讶。
“早就听班里有人说这个了,没想到你们进展也挺快。”
“没什么,就是聊聊天。”
刘乐面色坦然,转而笑着问他:“你跟伊依呢,你们进展可快太多了,怎么到现在你手腕连个小皮筋都没有。”
“要那玩意干啥,戴上还容易被老师重点关照。”
“哈哈,你看看哪个老师管你俩,走了,我回去补觉去了。”
刘乐回去了,江小松看了眼自己空空的手腕。
学校里,男生要是手腕有小皮筋了,就说明这个男生有对象,这个小皮筋就是他对象套的,这样老师都没法说什么,当然重点关照是免不了的。
其实,当初伊依也是想给他套的,但是江小松觉得这样太招摇了,就没套皮筋。
他倒是不怕其他同学知道或者怎么样,主要是觉得毕竟是在学校,他也明显能感觉到老师们都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蹬鼻子上脸就不好了。
再说了,他都多大人了,没啥事还学这群幼稚高中生带什么皮筋啊!
“谁皮筋掉地上了?”
“哦,我的。”
江小松俯下身捡起从口袋掉出来的小皮筋,套好重新放回口袋。
啊.......
这个是给真的老婆绑头发用的,可跟他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