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兰若寺数百里之外的千阳国皇宫。
一场政治政变刚刚落下最后的帷幕。
尚未成年的先皇五子在一场大火之中消失殆尽,而先皇之弟赵毅成功登上皇位。
端坐在王座之上,赵毅右手撑着侧脑,左手放在膝盖之上,以一种完美的王者姿态俯瞰着脚下跪倒的影子部队,感受着权力的味道。
这是先皇留下的最后后手,一群精通隐秘、潜行、下毒、偷袭、暗杀、护卫等事情的特殊部队,一旦事有不协,这一特殊部队便会带着先皇血脉离开皇宫。
在先皇赵匡的眼中,这本来该是万无一失的后手。
在整个万国乱战之地,很少有人可以组建一批纯听自己命令的除妖师部队,更别提让他们不去除妖,专门听从一个人的命令。
这不仅仅需要大量的金钱、洗脑的经验,足够的地位,甚至还需要一点点运气。
这些经过了特殊训练的部队虽然在正面战斗之上不算特别擅长,甚至在对付妖怪方面也只能算一般,但对人却是特攻。
正面面对,同水平之下,正经的除妖师可能能够轻松打败影子部队的成员,但也很难将其杀死。
而非正面战场,影子部队的成员却能够轻而易举的跨越一個,甚至是两个阶位暗杀更上层的人物。
声东击西,以多欺少,利刃荼毒,美色诱惑,布置陷阱,驱虎吞狼……
不管是直接在身体里下毒,以人为刺,亦或者是埋伏在床底等待高潮的刹那,甚至是多日潜伏在茅厕之中刺杀……
对于这些专业的刺客来说都很正常,更别提他们各个都经过了特殊药物的泡制,如若需要,甚至可以长时间保持隐形的状态,更是如虎添翼。
自影子部队训练成功之后,绝大多数见过他们出手的人都已经下了地府,甚至就连魂魄都难以聚集,也不用担心情报的泄露。
但在这之中——唯有两人例外。
一人便是同胞兄弟,赵毅。
身在影子部队的保护名单之中的他在一次精心泡制的意外中得知了影子部队的存在。
而另一人,就是影子部队的训练者,供奉千手千眼未来佛弥勒的弥勒寺庙住持普度。
所以,当两者勾结起来之时,出现眼下的场景就并不算意外了。
“我这个人一向心善,见不得人家生离死别,更别提是我那亲生的哥哥和我的皇嫂,哦,对了,还有那可爱的侄女。”赵毅悠悠的叹了口气,看了看在自己身旁,穿着僧衣,一脸慈悲的僧人,“且让影子部队的人送她们上路吧,你说如何,普渡禅师?哦,是该称呼您为普渡国师了。”
“陛下悲天悯人,贫僧一向是相当敬佩的。”样貌慈和的老僧人同样一脸悲天悯人的神情,“那就让影子部队上路,送她们一程。”
“既然这样,那你们便去吧。”赵毅随意的挥了挥手,原本就立在阴影之中,近似于影子合为一体的影子部队的人员便自然而然的匿藏身形,退下,前去追杀它们的‘前主人’。
而在它们离开之后,就像是做了一件小事一般,赵毅迫不及待的询问身旁的普渡:“如今碍事的兄长也已经铲除,我们的计划也是时候继续推行了,不知国师你准备的如何了?”
“贫僧自然已经完全准备。”听到计划,普渡禅师的嘴角稍稍裂开,露出其下如同细密的如同无数细碎的刀片一般的牙齿,“只待陛下下令,让潜阳国人汇聚都城了。”
“那就明天吧,就以送行为名,邀请整个潜阳国所有人员来都城即可。”赵毅同样也笑了起来,眼神幽冷,“妖怪,妖怪有什么不好,更强的力量,更长久的寿命,更大的自由,为什么兄长就一直都不肯同意呢?那样,我们何必走到如今这一步……”
…………
兰若寺。
一处完全由树根所撑起的空间。
无论是其内的家具用品,亦或者是用来隔绝内外的墙壁,尽是木质,但奇异的是这些木质的树根却比起钢铁都要坚硬,在这数千米的地底依然能稳稳当当的撑起一处空间。
但相比起其主人还活着的时候,这些树根虽然依旧坚硬,却欠缺了一份灵动。
一名曼妙绮丽的身影,穿着轻纱薄裙,端坐在以往姥姥才能坐在的主位之上,同样以记忆里‘夫君们’喜欢的姿态,单手撑着下巴,俯瞰着脚下的莺莺燕燕。
十七八岁的模样,青丝如瀑,肌似流霞,拥雪成峰,足若嫩玉,娇艳尤绝。
但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端坐于主位,却没能引起一向以强为尊的妖魔们的质疑。
无论是同样看起来是女性的孤魂野鬼,还是以往伴随在树妖姥姥身侧,自以为宰相门童三品官的妖怪随侍们,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生怕多出了一口气,就让这些日子来,愈发喜怒无常的聂小倩将它们轰到魂飞魄散。
突然间,一名被层层困缚的书生模样的男子跨越层层阻隔,直接飞到聂小倩的身前,旋即重重摔落。
正是迫不及待跑路的宁采臣。
看起来他的主角光环确实出门太急,没来得及带在身边,即使刘诚帮忙,也未能脱逃如此大难,依然被早早埋伏的山精野怪们直接捉拿。
“宁公子又何必惧怕?”聂小倩俯下身体,吐气如兰,眼神如怨如慕,话语如泣如诉,“我是小倩啊?你最喜欢的聂小倩!”
“这位妖,姑娘别开玩笑了,你我二人生平从未相见,又何来喜欢二字可言。”心中有人的宁采臣自然不会被美色诱惑,更别提如今深处虎穴龙潭,更是老大完全支配了老二,“在下生平不二色,只愿回家陪伴妻子,但愿大王放我一马。”
“哦?但你的兄弟们可不是如此说的。”
并没有任何动作,但聂小倩却与原本正在平躺之中的宁采臣缓缓站起,束缚自然解开,柔弱无骨的娇躯紧贴,冰凉却又带有一丝香甜的气息无视了主人的主观意愿从鼻尖直冲天灵盖,一双眸子中更是透露出千百般风情。
“兄弟?宁家向来一脉单传,又何来兄弟之说?”即使美人在怀,宁采臣的眼神依旧清明,没有半点欲望在内,若是真的说有,那也唯有恐惧与迷惘。
而聂小倩也不作答,背后的树根一个个裂开一个大洞,内里却出现一堆皮干肉枯的尸体,其样貌各异,服装更是千奇百怪,但从那保存相对完好的头颅来看,应当尽皆是一群风华正茂的青年。
“你看,这些不都是你的同胞兄弟,宁采臣吗?”聂小倩娇笑着,声音如同银铃一般清脆悦耳,但让书生听见却唯有恐惧。
“这,这,这些……”
书生瞪大着双眼,眼中更是完全被恐慌占满,而还没等到他组织语言,双眼低下却正对着一双风情万种的眸子。
那眼中就像是倒影着一轮圆月的清亮双眸。
与这双眼睛对视,什么恐慌,什么娇妻,什么理智,在这一刻都被抛在脑后,宁采臣的心中唯有突然升起的欲望,原本放在身旁的双手也下意识的想要搂紧。
然后——血花四溅。
在意识的最后,只听到一声不屑的娇嗔:“这个宁采臣,与他的兄弟们也别无差别,都是被美色所诱之人,难道天下男人尽皆如此……”
“我们女人,果然只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