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矮胖的矮子像个肉球一样,被一拳揍得在地上滚了几圈撞翻一堆箱子,安杰丽卡挑了挑眉,对方的脸整个肉眼可见地凹下去了一块,估计是面骨骨折了。
惊人的力量,是狼人吗?但察觉不到他跟月亮的联系。
“本?”
瘦子基米震惊地看着矮子捂住脸在地上打滚的模样,右手下意识地掏出了口袋里的折刀,动作娴熟地将刀刃翻出,两眼圆瞪看向男人:“……你他妈谁呀你,来干架的吗?”
“唉……”
男人长叹了口气,样子颇为苦恼地挠了挠蓬乱的黑发:“你们是听不懂王国语吗?所以说……别用问题来回答我的问题啊!”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在吐出最后一个音节的同时,男人迅猛地原地旋身,右腿对着那柄折刀一脚踢出!
“咕呜——”
在瘦子吃痛的闷哼声中,被踢个这着的折刀像炮弹一样飞出!“咄”地一声插进安杰丽卡身侧的木箱上,刀刃几乎全部没入了木头中。
“你他妈的!抓住他!”基米怒吼一声,剩下几人终于反应了过来,纷纷拿起了脚下或者兜里的武器,将男人团团包围。
水管、大型扳手、匕首两把、还有两个赤手空拳的。
男人冷冷地扫了眼几人的武器,嘴角不自抑地往上翘了起来。敌方包括一开始就被撂倒的矮子在内,拢共有七人,现在六人各执兵刃将赤手空拳的他围住,乍一看是相当不利的局面,但果真如此吗?
“呵呵,真是胆肥的西洋人,你们都没看到吗?我的‘剑’吗。”
说着,他维持着笑容,将手伸到背后,像握着剑柄一样虚握着空气,缓缓地身后的“剑”抽了出来,剑锋指向众人:“论武器的话,是我的比较长吧。”
几名工人像看精神病人一样看着对方那叫人摸不着头脑的举动,一时间面面相觑。
“武器?你看到他拿着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有,只是脑子逗秀了吧!”
“装神弄鬼的家伙!别怕,我们人多!一起上!”皮肤黝黑、刻着刺青的人恶狠狠地说着,先发制人般大步踏前,挥舞起沉重的扳手,带着破风声猛地砸向男人的脑袋!
男人不闪不避,假装握着剑的右手在身前只是一挥,下一刻,刺青男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持扳手的右手无力地垂下,左手像是要阻止血液飞溅一般捂在胸前,身体像突然失去了力气一般倒下。
“啊……啊啊啊!!”倒下的刺青男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黝黑的面孔汗珠密布:“啊啊啊!被、被斩中了!被斩中了!我的手啊啊!”
“喂喂,你没事吧?”
“他哪来的武器——”
不等众人议论,远东男子冷笑着“提剑”冲上前来,虚握着空气的右手划过一人的脖子,对方立刻一脸震惊地捂住脖子倒下;接下来的几人也毫无例外,只要男子虚握着的右手从他们面前晃过,就纷纷像戏剧演员一样,捂着“伤口”倒下。
倒下的人们或捂住被斩中的部位滚地挣扎着,或如同死尸般一动不动。在连“斩”五人后,男子冷笑着走到唯一站着的瘦子基米面前,欣赏着他震惊与恐惧混杂的表情,再问了遍一样的问题:
“好了,现在,可以放下了你身为‘老大’的矜持了。回答我的问题,水滑螅是谁?”
说着,他微微抬起虚握着的右手,看动作,像是把剑横在了对方的脖子上一般。
基米咽了口唾沫,这男人手里明明没有武器,他的脖子却感觉一阵冰凉,不由自主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就仿佛真有一柄锋利无双的剑贴在他的皮肤上一样,只要稍稍动一动脑袋,就会血溅当场。
“……是……是派给我们红冰的女人,其他的……我、我也不知道。”基米举着双手,牙齿打颤地回答道。
男人笑了笑:“早这样配合不就好了吗。呵呵,她长什么样子?”
“不、不知道。”基米似乎想摇头,但顾及到盯着脖子的剑,还是又咽了口唾沫回答道:“我、我真不知道,她……她每次都穿着宽松的酒红色袍子,还蒙着脸,我、我只知道她是个女的,不知道她长啥样!”
“那你们是在哪里见面的?在哪能找到她?”
基米闻言咬了咬牙,道:“都、都是她主动来找我们的,每、每个礼拜日晚上,在海潮码头,她会出现在那里!”
“很好,我们本该合作得更愉快一些的,如果你早点开窍的话。现在,滚吧。”
男人说着,虚握的手往上一抬,一直压迫着基米脖子血管的寒意霎时间消散了,他赶紧连滚带爬地逃离现场。
然而,就在他跑到离男人十步远的距离时,男人突然翘了翘嘴角,原本虚握着剑柄的右手竖起来,往前平举,变成了握住火枪的姿势,对准逃命的基米,嘴巴轻轻地配上了“砰”的音效。
“咔啊——”
基米顿时扑倒在地,虽说没有一滴血,却像是真的被枪打中了般,一动不动地伏在了地上。
“然后是那边,一直在偷听的家伙,可以滚出来了吗?”
男人歪了歪脑袋,维持着稍显血腥的笑容,看向安杰丽卡藏身的那一堆箱子。
“啧。”
见久久无人回应,他撇了撇嘴,随后一脚踩住一把工人们原先坐着的凳子边缘,将它高高挑起,随后再复一脚,将凳子如炮弹般踢向那堆杂物。
“砰啷!”“哗啦哗啦——”
堆砌的空箱子像被保龄球撞上的球瓶般四散,然而那后边却不见一个人影,只有三两只乌鸦“哑哑!”地惊叫着,拍打起翅膀飞出窗外。
真危险啊。
混在下班的人潮中,用法术匿去了存在感的安杰丽卡内心感叹。
那个远东来的异邦人,是远东特色的超自然能力者吗?又或者是某位司辰的无魂者?不过他身上没有海腥味,应该不是害死老中士的人,反倒是那名叫“水滑螅”的女人,显然更加可疑。
还有……出院那天,在跟塞西莉亚躲雨时,碰见的那个同样满身海腥味、长相奇特的男人,他跟“水滑螅”是什么关系?
“礼拜天么……”
侦探混在人潮中离开码头,夕阳还衔在西南边的天际线上,在空中洒下漫天霞光,街上却已经提前亮起了煤气灯,对比白教堂区,实在让人不由感慨港区的财大气粗。
现在是礼拜四,距离水滑螅露面还有一段时间,不过那个异邦人肯定会采取行动的吧,要跟他对抗吗?亦或者可以合作?
“嘎哑!”
马屁精落到她肩上,她轻轻挥手将其赶走,随后摇了摇头——所谓明日愁来明日忧,现在还是先回去吧,不然塞西莉亚该发飙了。
……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变得更堵了,安杰丽卡不得不绕了几次路,路上随处可见神情紧张的警察,和一些举牌子的市民。看来随着时间推移,群众与警方的紧张关系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愈演愈烈。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一股脑地反对警察的,安杰丽卡看见有人在路边摆放了一位警察的遗像和花圈,还有祈福的蜡烛,似乎今天有一名警察自杀了。
当然,这与她无关,等她远远看到房子旁那棵大榉树高高的树梢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剩光芒微弱的上弦月洒下一层薄薄的月光。
她皱了皱眉,一大群乌鸦们正在树顶上来回绕圈飞行,这景象可不多见。
等她车开到庭院门前,乌鸦们立刻朝她飞来,“嘎嘎哑哑”地嘶鸣着,将车子围了个结实,似乎想向她表达些什么。
“嘎哑!黑发!黑发!黑发!”
听懂了乌鸦们在说什么的马屁精焦急地扇动起翅膀,啄了啄安杰丽卡的头发,让她心底顿时升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塞西莉!”
侦探跳下车,没那闲工夫把车停进车库,急冲冲地闯进屋内。
宅子里漆黑一片,厨房也没动静,往常这个时候塞西莉亚应该在准备“午餐”才对。她吸了吸鼻子,在乌鸦们的簇拥下快步跑上二楼。
“塞西莉!”
安杰丽卡焦急地打开吸血鬼的房门,床上的被子叠得整齐,钢琴边上放着被凉掉的红茶,里面谁也不在。
她身子猛地僵住了,她想起来自己出门前的疏忽,慢慢转头看向自己的房间。
对了……那瓶药物……红冰。我就那样放在桌子上了。
跟一般成瘾性药物不同,那个粉末有着蛊惑人吸食的奇异特性,她检查时也差点找了道。
要是塞西莉亚来房间找她,却发现了她放在桌子上的红冰,一时间好奇打开了瓶子的话……
安杰丽卡深吸口气,轻手轻脚地靠近自己的房门,门后边飘来了淡淡的血腥味,让她不由紧张地咬了咬下唇,迟疑数秒后,才将手搭在门把手上。
“谁?是安洁吗?”
在侦探握住把手的那一瞬间,门后边传来了吸血鬼那像在拼命压抑着什么似的,变得格外嘶哑、低沉的嗓音:
“安洁……不要……不要进来,现在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