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盘坐在战绝剑院的长老洞府。

这里处于战绝剑院的最深之处，没有嘈杂的声音，只有山间清新的空气和灵雀灵兽传来的清脆声音，生机盎然。

在遥远之处隐隐能够传来弟子们修行时传来的些许的动静。

裴旻此时的面色却是没有过于好看。

“剑灵天……”

与此地截然不同的是倒影世界绝对的死寂，以及不断冲向虚空黑虫的一位位剑修。

“难怪……”裴旻喃喃道。

“此界的剑尊无法突破到化神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剑山河一直倡导的修行不借助外物也是因为倒影世界吗……”

江明的眉头亦是锁起。

剑灵天的剑修走的是就算在九州当中也是相当困难的古修士之道路。

九州古修士的时候没有筑基丹结金丹破界丹这类突破境界所用的丹药，古修士的根基也因此比九州现修士要扎实上不少。

但是古修士的修行法在九州如今的修士看来是完全不可取的。

虽然他们的根基是扎实了一点，但是效率太低了，随着丹道发展，所带来的是修真文明的大爆发，在庞大的修真者基数上，出现的强者也会因此变多，九州也远超记载当中的古时代强大。

“九州古修士……也就是修真百艺发展之前的那个时代，按照九河的记载，在古时代也有着古仙出世，那些古仙可能不亚于现时代出世的仙人，但是除去仙人外，古修士在修行效率上不如现时代。”

“虽然古修士讲究的是不借助外物，但是所谓的不借助外物，也不过是不用丹药，不用假丹，不用外物直接强化自身，而不是指不借助资源。

相反，在古时代，资源远远要比九河所在的时代要充沛的太多了，那個时候任何一个地方的灵气就超过了九河当中的几个资源宝地……传闻中也是因为资源的减少才间接促进了修真百艺的进步……”

江明的脑海当中闪过了这些信息。

欧阳云作为一代丹道宗师，对丹道的发展有着不少的了解，其中就涉及到了所谓的古时代。

至于其他的九州历史，那是其他专业人士才知晓的。

但是欧阳云不止一次看见各类典籍当中对修真百艺的夸奖。

“剑山河的剑修能够有着这么多的数量，靠的也全是剑山河对整个剑灵天资源的掠夺，几乎整个世界的资源都是对剑修进行供给，这般来剑修才能够肆无忌惮的走上古修士之道……”

“而之所以走上古修士之道……”

江明的眼神微微一凝。

“剑仙对剑灵天的改造吗……”

裴旻手上的记录玉当中对此没有详细的描述，反而是给出了几个假说，这万年来诸多的剑修可能也是没有整理清楚其中的思绪。

“第一种可能是当初的那位剑修对剑灵天的改造，按照记载当中对仙人的只言片语，仙人已经有着能力炼化一方洞天，剑灵天也不过是这位强大的仙人的洞府居所。”

“而这位仙人意外陨落，为了自己的第二世能够再度踏上仙路，将世界改造成了最适合他所修行之道的世界，这也是为什么剑灵天当中的剑经如此多，为什么所有的剑经虽然高深，但是都有着古意……”

“第二种猜测是……”

江明的眼神微微一凝。

“剑灵天当中本身就不该有着一些天材地宝，部分的天材地宝的来源是……”

“古月上的仙人血肉……”

江明倒吸一口凉气。

“剑修斩虚空黑虫，虚空黑虫部分会跌落到剑灵天，其体内精纯到了极点的能量会转化成为剑灵天的天材地宝，而吞服了天材地宝后体内也有可能会出现一丝相关的气息……所带来的的后果……可能无法想象……”

“至于具体的结果，无人知晓，但是剑山河在这一万八千年内都是在遏制这可能……因此才有着那几次对其他修士的大屠杀……”

“唯独通过剑山河改造的天地灵材，才会在世界那隐隐的意识配合仙人留在剑灵天当中的剑意残余，将其冲刷干净，也是因此，这些灵材会变得只适合剑修服用……”

“难怪……难怪在剑山河当中的资源都是适合剑修的……”江明喃喃道。

“不止如此……如果那些非剑修的修士所服用和使用的天材地宝都是剑灵天所天生地长的灵材，这些修士也不会出现太多的问题……只是……剑山河高悬于天际，所吞噬的天地灵机太多了……导致世界上自然而生长的天地灵宝很少……”

“大部分的修士都是吞噬非正常灵材而成长的，他们的体内有着不少古月仙魔尸的气息，也是因此，剑灵天的世界意志在隐隐排斥压制他们……”

“也难怪破茧盟的金丹真人实力这么差……”

剑山河的金丹剑修的实力普遍在欧阳云那一世的九河金丹之上，九河金丹传承不差，他们的质量也是不差。

而破茧盟的金丹实力却是远远不如九河边上那几个小域当中偶然出现的野生金丹，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裴旻能够以筑基的修为逆伐金丹的原因，倘若对方是正常的金丹，那么纵然裴旻天资高绝，但也不是什么古之妖孽，怕也是要快接触到金丹的时候才能够和金丹真人一战。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江明揉了揉眉心。

纵然江明只是个入戏较深的旁观者，他也是感觉到世界观的些许摇动。

很难想象这方世界的剑修达到金丹中期后看到世界真相会如何……

不止是那几个修炼之道假说的原因，或许也只有经过古修士之道修炼出来的心性坚韧的精英才能够抵挡世界真相的冲击。

“裴旻此前也是因为我所继承给他的炼丹术吞服了几株大药……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倒是没有什么意外，是因为剑山河的洗涤，还是因为……归一剑体……”江明思索。

裴旻只在炼气的时候找了两株大药吞服，来提高修炼速度，平时里看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

后来剑山河的资源太香了，裴旻也是没有再去外边获得资源。

“第三种猜测……非用古修士之道所修行出来的剑修比较难获得希望之火的认可……”

希望之火是整个剑灵天对抗虚空黑虫的关键所在。

虚空黑虫的根源是那具仙魔尸的血肉。

而也只有同级别的力量才能够与仙这个级别的力量对抗，剑灵天所能够依仗的也只是乌海剑主为了整个剑灵天而主动献祭的剑仙真灵。

“乌海剑主……”江明微微一叹。

如果乌海剑主有这想法，他身怀剑仙真灵，亦是可以借助剑仙真灵的力量离开剑灵天，身怀剑仙真灵，乌海剑主成为仙人的可能性要比其他的修士要高出太多了。

“这个世界真相……”

江明的目光看向了金色卷轴上的文字，脑海当中再次倒映出了一个个画面。

………………

裴旻的神识退出记录之玉。

他的身上隐隐有着什么东西在鼓动。

巨大的信息的冲击下，心中有着心魔缓缓滋生。

一道黑影在裴旻的身上缓缓冒出，仿佛要遮住裴旻的整个身子，耳边隐隐有着魔音贯耳。

走火入魔！

然而下一秒，裴旻睁开了双眼，眼神当中没有其他的情绪，有的只是冷静之色。

“聒噪。”

碧落剑从裴旻的口中吐出，剑光一闪，裴旻身上的黑影眨眼间被斩碎。

心魔剩余的精华化作心灵能量强化着裴旻的神魂。

能够在剑山河当中走到金丹中期的剑修皆是人中龙凤，这般并不稀奇，甚至裴旻猜测这也是剑山河的手段之一，借助世界真相的冲刷，让心魔提前出世，再让剑修们斩之。

“师尊，您出关了吗……”

洞府外传来了弱弱的声音。

“进。”

大门自动打开。

阳光照射了进来，裴旻盘坐在灵床上，他白衣依旧洁白无垢，裴旻神色平淡，身上的剑意刚刚散去。

裴星河穿着修身的蓝裙，两个蓝色菱形灵饰悬挂在耳边，跟洁白的肌肤相互辉映。

裴星河对着裴旻行了一礼。

“弟子上次悟出了一剑……”

裴星河见裴旻看着他，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将自己所感悟到的剑法剑招都是一一阐述了出来，希望裴旻为其斧正。

裴旻手一招，一柄剑身纤细的蓝色长剑落在了手上。

“你能够悟出这么多很好，但是你有几点走了岔路……”

“星河，看仔细了……”

裴旻手中的神水剑挥动，剑道真意在其中毫无遮掩的表现了出来。

裴旻口中一边说着各种充满剑道真意的真言，字字点在了裴星河的瓶颈之上。

“他人的指点不过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所领悟的……”

“星河，我希望你能够走出自己的道……成为独当一面的剑修。”

裴旻继续淡淡说道。

星河将刚刚的感悟牢牢记载了心中，随后嫣然一笑，说道：“师尊何必如此，星河有着师尊，哪需要独当一面呀……”

裴旻的脸色一沉。

裴星河立马说道：“好的师尊，星河知道错了，只是师尊还这么年轻，又不是那些老不死的……”

“你最近的修行还是懈怠了，你是天灵根，上等剑道资质，你应该走的比任何人都快。”

裴旻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知道了……”

“还有你的师弟……你们终究还是太安逸了。”

“剑山河之下，除了那不堪一击的破茧盟，还有什么能够抵挡吾等剑修剑锋？”裴星河身上有着凛然的气势。

不过在裴旻的注视下，裴星河又只是眼巴巴的看着裴旻装可怜，这个时候的裴星河也是斩杀了许多破茧盟的强大的剑修了，裴星河这些年已经在筑基剑修的层次当中闯下了不小的威名。

裴旻有心说出真相，奈何倒影世界本身就是无法言说的，除了金丹中期及以上的剑修，没有人有着资格踏入其中知晓其存在。

裴旻此时倒是想起了之前自己所教导的弟子。

苏灿李玉，二人都是破茧盟的精英，倘若在九州必然是一方大宗的真传。

不过在剑灵天……

不过是剑山河用来收集非正常灵材的容器罢了。

剑山河没有对破茧盟赶尽杀绝原因有四个，第一是剑山河高层修士需要抵抗虚空黑虫，第二是天地之大这些修士杀不尽屠不完。

第三是剑修需要他们身上的一些材料，比如妖修的妖魂妖材和鬼修的精华进行对剑器的铸造和淬炼，最后便是这些修士正好用来收集非正常灵材，等到他们体内的黑虫气息积攒的差不多了，剑修再出手将其灭杀，彻底消灭这些不正常的‘病毒’。

“纵然如此，在这些修士当中也会出现天资卓越到了极点的天才，比如那悟光子……当初或许悟光子正是知晓了这一点……只是，后来悟光子不知晓去了哪里……”

裴旻心中闪过了这些想法。

“好了，去修行吧，你在筑基无法击败一位破茧盟金丹就不用来见我了。”

裴旻的语气平静，裴星河却是眼睛瞪大大大的，有些不敢置信。

这是剑山河筑基天骄的唯一标准，而筑基天骄太少了。

裴旻没有任何给裴星河拒绝的理由。

随后就是遁去。

【突破金丹中期后你知晓了许多，这对你的世界观产生了巨大的冲击，你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你对裴星河进行了指点，你希望她能够成为强大的剑修，承担起责任，你原本对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有些不在意，此时却是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分量，整个世界资源供养出来的剑修有着他们自己责任。】

【你前去了木行丁域联合剑院，你向木龙尊者询问自己身上是否也是有着黑虫气息，木龙尊者告知你你身上的气息已经被战绝剑院长鸿副院长清理了，这位副院长正是最没有存在感的那位副院长，也是呆在倒影世界最久，对剑修后辈最为关心的副院长。】

【你获得了前往倒影世界的法决。】

【你在剑院修整一月，你施展法决，前往倒影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