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灵}
对于这个称谓,罗兰并不陌生。
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世界后,他也大概明白,在一个正常发展,且边际无限的宇宙中,天生的强者大抵分为三类。
第一类,天生神灵。
这也是大部分世界最常见的强者,不管先天还是后天,无论是人为还是巧合,只要以神灵的本质诞生,基本上不会有特别弱的存在。
它们大都有着特殊的不死性,就算被杀死,也会以另类的方式重生,只要没什么意外,要达到地错或者常规不从之神的实力对神灵并不是什么难题。
更加强大的那些甚至可以像阿尔特修用本质不断勾连概念,最后达到超越世界的神群领域。
第二类,则是生命极限的化身,纯血龙种。
这里的龙并不是指东方或者西方那种神话生物,而是类似十字教会将敌人一律都打成恶龙般的形容代词。
超越了生命极限的最强生命拥有的姿态,这才是龙种的释义。
游戏人生的世界中,从那位开天辟地的神灵种尸骸中诞生,终龙就是最好的例子。
即使没有神灵种那种深入世界本质的概念性质,只靠自身的力量与天赋,除了握住了‘最强’的阿尔特修外,即使强大的神灵种对他而言也只是无关紧要的弱者。
依靠先拥有强大,再反过来支配世界的模式,它们自身甚至可能反过来成为某条道路的源头。
最后一类,就是根源式小姐口中的星灵了。
作为在物质宇宙中,承载并诞生生命与神灵的舞台,命运与因果的交汇点,许多星球本身就被当成是对世界的另类摹仿。
不少故事口中的世界更是单指星球本身。
因此,如果能成功进化出自身的意志,并学会从更高的角度来看待星球,宇宙与世界的关系,明白单一宇宙并不代表世界。
那在无限时间上的所有可观测宇宙中,始终都存在并象征自己的天体总和才是自身的根基,一般宇宙中的天体只不过是组成自己的一个细胞时,出现的存在就是星灵。
这样堪称绝对的不死性与诸我合一的力量,让星灵的性质与力量都显得十分特殊
所以——
“盖亚和阿赖耶?星灵?”
罗兰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困惑。
“就凭她们?”
把统合了型月时间线,把所有人类的命运与未来都在暗中调控的抑制力用如此轻蔑的态度来评价或许有些失礼。
但这确实是罗兰现在真心实意的想法。
要知道,罗兰现在都没有遇到过能以星灵这个称谓来形容的生灵。
毕竟星灵的特殊性注定了它们的出现是有着诸多条件的。
要诞生星灵,首先不能是被一个宇宙的世界观困住,必须是拥有无限时间线的多元世界。
而在这样的世界中,神灵和龙种几乎必然会诞生一类,甚至一同存在并无休止的争斗也不是没有可能,一个不走运,星球还处于蒙昧时期的混沌意识就可能成为对方的工具或者打手,甚至像游戏人生零那样在余波的肆虐中直接死去。
再者,就算能越过种种难关,从无意识的集合体成为具有自我的星球意志,星球自身还得具有资质。
在无限的时间线中,宇宙每一秒都会创造出数量庞大的天体。
如果星球本身不在所有,至少是大部分宇宙中有着存在的位置,只是在少数时间线才会诞生的巧合,就算获得了意志,也没有成为星灵的潜力。
正因如此,星灵这个种族,基本上一出生就是完全体。
受起于微末时的固有印象影响,对于能够以英灵殿的存在来收纳守护者,按照自身需要随意的命令从神代到现代的英灵们作为打手,令其自由的穿梭在不同世界线上。
甚至直接进行人理剪定,将不需要的时间线化为异闻带的两位抑制力的确显得相当伟岸。
饶是当时有着黑气眷顾的罗兰,在很多时候也不得不有所收敛。
但在地错获得了{世界}的视野后,他就逐渐意识到了一件事。
命运这种东西,虽然看不到,摸不着,也有着辉煌而神圣的力量,但并不是没有重量之分的。
就像学院都市的能力者在比较能力价值时,因为各个领域的方向和需要不同,可能导致众说纷纭的结果,当然可以通过计算力的高低衍生出的现实给予准确的排名。
而抑制力所掌握的命运的确是无限的,可这份情报量也仅有太阳系左右的水平。
依靠这份情报量和宇宙的对比,可能性的分歧造成的平行世界必然是有限的。
正因如此,即使知道灰烬中也有诞生火焰的可能,可抑制力为了将有限的数据中尽可能维持住具有可能性的平行世界,还是不得不主动去掉那些已经失去了未来的时间线。
就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水平,除了立于多重时间线之上的特质有点相似,从力量到表现都和星灵扯不上半点关系。
这就好比伏特加兑威士忌能制造出和乌龙茶一样的颜色一样,但正常人喝东西不能只看颜色吧?
“真没礼貌,虽然是放养的,但她们可是源自于我的存在哦?”
{式}微微鼓起了嘴。
或许是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吧,她伸出纤美的玉手,捧起一团堆得宛如雪山一样的泡沫,轻轻吹散。
“对于根源之涡来说,所谓世界就是泡沫一样的东西。”
“人也好,物也好,都只不过是组成泡沫的形体,而许多多的泡沫块堆积在一起的时候,偶然间就变成了被你称为型月的世界。”
“在这样的永恒中,这虚幻的泡沫集合体不断连锁,但无限的连锁不管分割的多细,也只会变得稀薄但不会消失。”
“在迸散中消失,又在迸散中诞生,仿佛看不到任何变化的整体,就算对她们没有信心,你也应该相信我的潜力才对。”
……倒也是。
罗兰眨了眨眼睛。
型月世界与根源之涡的确不能混为一谈。
对于根源而言,月世界的地位就像游戏人生的世界之于星杯一样,是无意间的流出。
虽然现在根源式与自己看上去年龄相仿,但在罗兰的感受中,对方的气质就像是母亲一样。
刚进入多元宇宙级别的时候,由于世界观的提升,无限的多元世界给罗兰的感受仿若刚出生的婴儿之于天地的空虚与恐惧感。
根源式却能给他这种像母亲怀抱一样温暖的感觉。
足以证明,根源之涡也许未能触及无限的多元宇宙,但也远超标准的多元宇宙了。
这样高阶多元的层级的衍生中,能诞生出星灵并不算一件奇怪的事情。
念及于此,罗兰沉思了一会儿后,再次开口。
“那为什么它们会表现的如此……不堪?”
虽然考虑到{式}的心情,他调整了一下措辞,但还是无法用比较温和的词语来评价抑制力。
没办法。
能够自由裁剪时间线的存在却无法对抗钢之大地或月之珊瑚这种级别的末日,属实有点搞笑了。
毕竟游戏人生那样残酷的种族大混战时期,都苟延残喘下来了一批人类。
“因为时机与巧合。”
在缭绕的武器中,{式}可爱的歪了歪头。
“如果只有盖亚的话,她成为星灵式板上钉钉的事情,但很可惜,作为最具潜力的行星之一,于盖亚身上诞生的生命,人类。”
“他们所拥有的潜力也太出色了,以至于未成为最强的龙种之前,就利用盖亚的性质与环境,产生出了阿赖耶。”
说到这里,{式}悦耳的声音也有些无奈。
“如果只有盖亚,她是能在自己成长之后,用调控人类的未来与方向的形式接纳他们的,如果只有人类,阿赖耶也会在星球诞生意志之前就将其同化,然后为了人类的未来也给予星球新的延续方式。”
“可她们偏偏在未成熟的时候就同时诞生了。”
罗兰沉声说道,眼眸变得锐利了起来。
仅此种族而论,星灵,纯血的龙,还有神灵并不会因为谁诞生了谁就刻意分出高低,它们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才能与优势。
因此,理论上能成为最强的星灵与理论上能成为最强的种族,提前遇上,却又无法分割的下场只会有一个。
“在内耗中走向灭亡。”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是强者,才无法容忍卧榻之旁有不受控存在的正在一点点成长的不安感。
所以,两位抑制力不约而同放弃了最完美的进化之路,选择了互相争斗,互相纠缠。
盖亚的目的变成了星球的存续,阿赖耶的目的变成让人类回避破灭的结局。
共同走向光辉未来的可能性在生死存亡面前显得太过渺小,谁也无法确保并信任对方不会在关键时刻突然反戈一击。
直到演化完毕的世界线出现,意识到未来的世界线只有一方灭亡,然后另一方也失去可能性的结局填满未来之后,两位抑制力才勉强达成了平衡,在保证当前格局的情况下,以两方共存的形式去寻找新的可能性。
可在未来已经被固定下来时,刻入记录中时才想起来收手,无疑为时已晚。
要演算两位最强同时走向光辉的未来,仅靠大部分未来被固定下来的情报量,完全就是小马拉大车。
哪怕偶尔会诞生从者宇宙这样的意外,或者更好的结局,可这只是杯水车薪,因为在演算出它们的过程中,每时每刻都会诞生比这更多的坏结局。
型月世界这起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起,以u字形发展的神奇世界线,导致大部分平行世界根本撑不到再起的那一刻,往往在最底部的末日中就会彻底毁灭。
“真是悲剧……”
罗兰的嘴角抽了抽,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型月会有那么多逆天的机制与更加逆天的数值。
重新定向培育一颗种子的难度,和把成型的歪脖子树不断借助人力固定,一点点让其长回正轨需要的心力和时间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这样说来,要让其分出基本世界与平行世界的主次差别岂不是很困难?”
“是的,它很困难,哪怕是我,也对这件事无可奈何。”
{两仪式}戳了戳罗兰的胸口,面带笑意。
“但我做不到,并不代表你做不到啊。”
“嗯?”
盯着{式}脸上优雅而肃穆的表情,确认了对方不是说笑的罗兰愕然出声。
连根源之涡都做不到的事情,如此只是标准多元的自己怎么做得到?
难道说在他对自身过于完美,但也过于标准的解析中,还有什么独特到根源也无法模仿的地方吗?
等等。
好像还真有。
罗兰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抹灵光。
“……局外人与局内人的差别。”
“你这孩子果然有捉弄的价值呢。”{两仪式}挑了挑纤长而漂亮的睫毛。“没错,我所谓的做不到,并不是真的办不到这件事。”
“可型月本身就是从我自身流出,象征未知可能性的世界,如果只是作为根源的身份也就罢了,并不会干扰其正常发展,但要以创世神的身份去干涉,以它目前的状态,只会被‘我’彻底淹没,变成大元循环的一部分。”
“这闪耀着悲剧的未来,正是型月对我们唯一的价值所在。”
身为自身可能性的衍生,根源式对于世界本身还是抱有一定期待的,所以并不会在果实如此酸涩的时候就横加出手,而是任其在野外继续发生变异。
根源之涡并不缺乏时间与耐心。
不论过去多久,对她来说都算不了什么。
“但罗兰你不同,虽然来自异世界,但你真正从普通人的身份开始踏上求道之路的起点,正是型月,它的底蕴,能力,概念,都与你息息相关。”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演化中不可能,但又符合规则的一环。”
“所以第五魔法使才会坚定且毫不回头踏上你的战车,因为在你身上,她看到了真正代表未来的第六法出现的可能性。”
“事实上,你也应该注意到了才对。”
{式}的脸上带着戏谑,“你穿越回了过去,在苍崎青子成为魔法使的那个夜晚横插一脚,塑造了新的世界线,然后又让世界正常回归。”
“把第四次圣杯战争的事实固定下来,到达第五次圣杯战争,等其结束,你安顿好自己的女孩子们后,苍崎青子还延续着那个夜晚的年龄,并顺利加入时钟塔。”
“不管是时钟塔,与苍崎青子相关的同学们,还有她们本身,却对此没有任何异议,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
罗兰瞳孔一缩,把头微微沉进水里,咕噜咕噜的吐着泡泡,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冒了出来。
“我的新世界把两条年代不同的时间线互相切断,又强行黏在了一起?”
“更合适的说法是,你重置了它们。”
{式}又笑了起来,抬起闪烁着憧憬光芒的眸子。
“好像过去了数十年后,又得到资本青睐,被重置后再次发售的游戏,或者长篇连载动画一样。”
如此生动的解释让罗兰瞬间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没错,即使是曾经红极一时的作品,为了跟上时代的脚步,增加观众的代入感,往往会进行一些细小设定的重置。
比如当年主角们用的可能还是翻盖手机,在新故事中用的却是智能机。
这并非吃书,故事还是那个故事,人物也是那些人物,只不过年代更贴近现实了而已。
那些与其相关或者联动的作品,自然也不会因此就产生什么隔阂或者分别。
{两仪式}笑吟吟的看着若有所思的罗兰,轻吻着他的嘴角。
“也就说,罗兰,现在的你,就是那根支撑天地的柱子,正用肩膀担着整个型月,并硬顶着世界的天花板,使其不断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