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瞎眼的老头依旧端坐在只有单薄木棚的牛车之上，老神在在。

在他手里，却翻开一本银白色的巨大典籍，仔细一看，典籍上的文字和图画如同海市蜃楼般漂浮在书页之上。

就是身边那只凶悍恶毒的乌鸦不见踪影。

“我记起来你是谁了，怪不得见你眼熟，你是顾问老头。”

“顾问？”

瞎眼的老人哑然失笑。

“我以前是给阿尔道夫的皇帝陛下当过几年的魔法顾问，但已经久的我自己都忘了。没先到你记得我，不过看起来你好像不记得我的名字。”

眼前这个瞎眼老头，就是贯穿战锤游戏三代，那個左上角逼叨逼叨个没完的老头。

而此时在他手上翻开的，就是贯穿三代神器，最著名的宝物，命运大典。

“别扯开话题，你给我下了幻术吗？”

“不是幻术，我只是改变了你的命运节点而已。把你从那个必死的命运里拉回来而已。依靠这本命运大典。”

“时间回溯吗？也就是说你救的我？在下魁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只要别借钱。”

魁野一个侠客风的拱手，表示感谢。

当然这句别借钱是开玩笑的。

从对方的表情和态度来说，似乎有比借钱更严重的要求。

“命运大典上能见到你的名字，能记载你的过去，但没有任何一项经历现实你知道变化灵，你的渊博知识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的佣兵，外加居然能洞穿了命运之幕，这完全没在命运大典的记载上。这也就是我救你的原因。孩子。”

“我懂，你大概意思就是以为捡了只猫结果嗷呜一声变噬元兽了。”

虽然不知道这位老头手里的命运大典有什么威力，但至少不能揭穿魁野穿越者的身份。

“我没听说过噬元兽这种怪物，但既然你明白就好，让我们进入正题。”

瞎眼老头并没有纠结魁野口中奇怪的话语，一本正色发问。

“你怎么看待黑暗诸神？是否和世人一样。”

“你是说恐虐，色孽，纳垢，还有奸奇四个X逼？”

魁野毫不客气的摸样，吓得谨言慎行的盲眼老人差点上来捂嘴。

“不可直呼！不可轻怠！黑暗诸神伟力无穷，传闻能听见任何人的唤名。”

盲眼老人吓得可以说是瑟瑟发抖。

“骂他们的人多了去，要是骂一骂他就要管，恐怕六十四线程的电脑核心都运行不了。举世皆是混沌卵了。”

魁野不屑道。

“你问我对于他们的看法，当然是敌人，但我没和你一样怕得连名字都不敢念。而且其实就我了解，理论上这些所谓混沌诸神，还有点小可爱，也不怪容易腐蚀人。”

“我是个实诚的人，比如我就比较容易沉迷女色。”

魁野知道很多人会刷‘俺也一样’。

魁野知道眼前的顾问老头接触的混沌势力比任何人都多，也不怕暴露自己的看法和倾向。

“你的看法是，不介意服侍混沌诸神？哪怕黑暗诸神最终会毁灭世界。”

瞎眼老人的话中有质疑。

“我很介意，我什么时候说要服侍混沌诸神了，我只是不介意混沌诸神服侍我。”

魁野一本正经的纠正。

“我看来，与其说混沌诸神和信徒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更类似读者和作者之间的关系。因为混沌诸神很少有什么大计划，或者直接下达指令安排任务。而是看顺眼了就赏赐，看不顺眼就惩罚，行事很少具备组织性和妥协性，反而更任性更无规律。顺便一提，我之前是写作的。”

“恐虐是非常标准的铁血军事文读者。就好像某个时段戾气很重的C国铁血小说，不在乎自己亏损乃至失去生命，就关心能不能杀你全家，灭你全族。”

“人常说纳垢是瘟疫之神，但他却反而是对生命的追求。就像那种苟道长生文的读者，它虽然也杀害无数生命但并非刻意为之，而是用龌龊脏脏的长生来讥讽嘲笑无意义的死。”

“色孽非常明显，是那种后宫流读者，乃至一些争霸天下的小说都能满足色孽，杀人与其说是为了消除威胁，不如说是为了杀人装逼获得声望虚荣。但灭世了还有啥欲望，可以说灭世压根没有好处。”

“奸奇则类似那种推理小说或者是狼人杀小说的读者，喜欢在剧情里和自以为是的对手斗智斗勇，挖坑整人，以及喜欢那种一万个反转的网络小电影。越贱奸奇越喜欢，所以才把自己叫万变之道，莪觉得更应该叫贱人道。奸奇灭世后和空气斗智斗勇去啊。”

“你只是理论上，理论上黑暗诸神似乎并没有灭世动机，但我却从命运之书里看到了不可阻挡的灭世之劫。世界比你想象的更脆弱。”

老人虽然不太能完全理解魁野的话，但显然对结果深信不疑。

他看见了中古世界的末日。

“所谓灭世的从不是黑暗诸神，是一个叫艾查恩的中二病疯子，和一个开了挂的大角鼠。如果灭了着两个关键人物，自然就没什么灭世。”

魁野反驳。

虽然眼前的老人手持命运大典，似乎能洞穿古今，都显然还无法胜过穿越者的视野。

要不是画风不对，魁野甚至还想最罪魁祸首上补一个三哥CEO。

“艾查恩，大角鼠，的确，这两个角色在末日之中扮演了无比重要的角色。你比我预想的还厉害，年轻人。我本以为拿着命运大典，就已经能洞悉一切了，但你似乎比我懂得更多看得更远。我要是早些认识你就好了，就不会作那么多无用功，吃那么多苦了。”

盲眼的老人语气懊悔带着惆怅，似乎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雪雨风霜，心酸遗憾。

“所以你想让我怎么报恩？要不您还是借钱吧，我觉得你这表情下一秒就要喊我命运之子了。”

“很简单，拿好，命运大典，归你了。”

盲眼的老人说着，递过来那本银白色封皮的大书。

在魁野接手过后，表情如释重负。

甚至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张开来，好像放下了千斤重担。

“给我，为什么给我？这东西很宝贵吧。”

“我累了，以后就交给你了。你应该能作的比我更出色吧，至少你眼睛没瞎。”

老人并没有回答，而是一副交代后事的‘解脱’语气，脸上的周围都舒展的近乎消失。

然后，不到三秒，这个贯穿了中古战锤三代的顾问老头，就在魁野的面前被蓝色的火焰雄心燃烧。

“不要让这个美丽的世界被毁灭。”

化为飞灰。

存骨不留。

本来死里逃生就很突然了，眼前自己的救命恩人给了自己一件神器就莫名自杀，把魁野搞的大脑宕机。

这是闹哪出。

不过有一点事可以肯定的，这本命运大典并不好拿。

从盲眼老头的反应和如释重负来看，命运大典虽然是无比强大的神奇，但似乎有某种负担或者是责任绑住了持有者，这才让顾问老头压力崩溃。

眼下自己应该干嘛？

“嘿，走人了，快上车，还是你打算用腿跟着跑？”

古绍夫嘻嘻哈哈的一边把赢啦的便士塞进钱包一边招呼。

看着还在喧闹，但开始集结旅客准备出发的商队众人，魁野打算阻止他们。

“都停下，这一路上有危险，不能出发。”

“危险？野兽人还是亡灵游荡吗？”

到底是怕死的商人，商队首领，也就是那个在之前被一枪崩死的小老头架着马车停下，紧张追问。

“反正先停下来，我要去汇报一下。”

魁野喊停了不明所以得商队，准备去和尼德灵的旧上级汇报一下。

只不过在穿过一片郊区和城区中间的小森林时，魁野却猛然察觉不对。

一群身影窈窕的绿斗篷人影从树后面悄无声息的出现，甚至魁野从地面的雨后积水倒影里，看到一个绿斗篷身影拿着匕首悄无声息的从背后靠近自己。

“还来！？”

他瞬间炸毛。

虚晃一下猛然蹲下，旋身抱腰过桥摔，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不到半秒就完成。

这一招在摔跤擂台上能直接让对方后脑着地，不死也脑震荡。

但从手感来看，魁野似乎没摔结实，被抱摔的这个窈窕的人影用手撑住了脑袋。

魁野还想追加攻击，但下一秒五十九根箭矢齐刷刷落在魁野脚边，围成了一个圈。

警告意味很明显。

抬头一看，一个不到三十米直径的小树林，树上全部藏着一个个带着绿斗篷和口罩的女精灵，全部拉弓搭箭指着自己。

下一发就不是警告了。

资深锤佬的魁野一下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巡林客。

木精灵阿斯莱的王牌部队兵种，传说他们的弓箭能够射爆坦克，射下巨龙，就连矮人引以为傲的铠甲也在这些特殊弓箭面前薄如锡纸。

魁野悻悻然的放开了手，只不过在放手之前捏了捏。

皮肤很好，软乎乎的，就是肉偏少。

回过头来，一个头发扎成母豹辫的金发女精灵匕首架着了魁野脖子上，肌肤上闪耀着小麦色的健康光泽，姣好的面容上有着野性的荆棘纹身，脸上的红晕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刚刚差点倒头栽。

“先知死了？”

这个女精灵喉头涌动，就像发怒的母豹。

“是的，他死了，但他死前把命运大典交给我了。”

看模样，这些人似乎是顾问老头的护卫，于是魁野解释道，顺便挪动腰部，让对方看见挂在自己腰上的命运大典。

“交给你了？在哪？”

对方却好像瞎了一样，上下左右的瞧，甚至扒拉魁野身后的衣服，就是楞看不见挂在腰间大包裹里的命运大典。

魁野这才记起来，这模样不就和之前那些商队的人看不见顾问老头一样。

自己能‘看穿’才是异类。

手指微微一动，口袋里的命运大典泛着光飞出了口袋，在魁野的面前自动翻开。

其中发光的命运大典翻出了一张比手掌略大的卡片。

【巡林客（3铜）编制：60人。生命5040。护甲15。士气80+6。移动速度40。攻击28+3。防御28+3。武器威力32+3。冲锋12。弹药23。射程190。远程威力26+3。特性：受创，潜行，林地居民，移动射击，鹰隼锐目，】

这是一张战锤全战中，巡林客的兵牌。

只不过即便如此，这些女精灵似乎还是看不见命运大典和兵牌。

魁野伸手去抓，兵牌手感温润而细腻，就像一块玉石。

而最关键的是，他在抓到兵牌时，兵牌反馈了他一个信息。

警戒待命中，可下达命令。

“收起武器。”

魁野对着兵牌喊道。

就在此时，那些本来剑拔弩张的巡林客们，虽然面面相觑，但还是把弓箭全部收了起来，包括用匕首盯着魁野脖子的那个母豹子一样的女精灵。

她们也一脸震惊。

“后退十米。”

巡林客们齐刷刷后退了。

“立正。”

“向右看齐。”

“列阵5*12。”

虽然上一秒还剑拔弩张，差点要干死魁野，但此时这些巡林客就像被军训的大学生一样，对着他的每一个命令一丝不苟的执行。

哪怕眼神带着不甘。

“所以说，这兵牌简直和一个键盘一样，是个指挥终端，你们必须服从指令。”

看着眼前本来主宰自己生死的巡林客一下子变成乖宝宝，魁野不由得膨胀了，对着刚刚还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女精灵捏了捏脸蛋。

“你来回答我的问题。就从自我介绍开始，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是翠茜·晨歌，意思是初晨的第一个孩子，一百九十九岁，成为巡林客已经十二年了。我们和先知签订了寄托命运的契约，从此我们的命运被整合成一张‘兵牌’，从此我们必须听从兵牌下达的指令。”

被魁野掐着脸蛋大力了点，眼前的女精灵拿有荆棘纹身的脸蛋显得气鼓鼓的。但还是用杀人的眼神盯着魁野，一板一眼的自我介绍。

“但前提是士气不崩溃，还有你按时支付维护费。你下一个月十五号前必须支付450枚金冠的维护费。”

虽然此时被规训得无法反抗，但这位女精灵依旧露出挑衅的坏笑。

“450……金冠？！”

本来还得意的魁野脸色突变。

自己打工了一年，也才4金冠多一点的积蓄。

眼前这些人一个月的薪资，比自己一百年都多。

“你们不是什么命运被寄托在命运大典上吗？还要收钱的？”

“我们又不是不吃不喝的召唤物，也不是当牛做马的奴隶。只是缔结了一份非常强大的契约，而这份契约的总纲被先知所掌握。”

魁野看了看手里的兵牌，原来这兵牌不只是显示兵种信息那么简单。

“虽然我不知道先知为什么把命运大典和契约总纲交给你，但我们遵守契约的同时，你也必须守约。”

“如果我给不起会怎么样？”

魁野看着手里的兵牌，本来的膨胀此时又虚了。

“第一个月，我们不会怎么样，顶多就是偶尔不服命令，具体看你平时当不当人。第二个月，开始损耗，人心浮动，许多人会离开，或者在离开前给你来一下。第三个月，你的兵牌和契约完全失效，可能或许不一定会找你武装讨薪。”

“你给得起吗？”

翠茜·晨歌反问，语气挑衅又诱惑。

虽然命运大典的兵牌给于了他指挥的能力，但从来就没白吃的馅饼。

“的确是很大一笔钱，但给不给得起不是现在，而是下个月的事。”

“但现在，我需要你们为我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