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院子,多了二十几人,突然就变得拥挤。
每一个斗牛服锦衣卫,都冷得像冰块。影子落在院子里,天空都变得昏暗,院子里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
小女孩脸色大变,眼神恐惧,像看到了鬼怪一样,没有刚才的嚣张。
柳余恨三人耸然动容,看着这群锦衣卫,感觉无比压抑与绝望。就像一个步卒,被成千上万的骑兵困在中央。
赵启叹了口气,道:“如此美丽的百花楼,多了血腥味,却是煞风景的事!”
花满楼一怔,柔声道:“鲜花沾了鲜血,就像美人割花了脸蛋。”
陆小凤对着小女孩道:“所以,你们还不快走,我一见这种煞风景的事情,就没了喝酒的兴致,不喝酒,也就没心情帮你们!”
赵启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小凤,道:“那就先陪你喝三杯!”这是他最大的让步,陆小凤肯定也听得懂!
陆小凤沉声道:“好!”
第一杯酒,寂静得院子,更冷了几分。小女孩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柳余恨三人,筋肉紧绷。
第二杯酒,风起,压得花朵低垂,花瓣飘落。小女孩的心已经落入谷底。柳余恨三人,额头上有了汗珠。
第三杯酒,陆小凤倒得很慢,酒水从上往下,形成一条细线,举起时,更慢,似乎酒杯有千斤重。
“雪儿,我们走!”还未进来的马车里,传来丹凤公主清脆的声音,很柔,很无奈,很不甘心。听着让人心碎,想要上去安慰。
柳余恨咬了咬牙,眼神最终还是变得暗淡与悔恨,刚才他不应该输,输了,就没有底气站在这里。
他们终究是走了。顺着刚才开得大洞离去。
斗牛服锦衣卫为消失了,仿佛跟没出现过一样。
陆小凤微笑道:“看来,今天能多喝几杯!”
赵启笑道:“今天你想喝多少,我都奉陪!”
酒逢知己千杯少,赵启不是酒鬼,却很能喝。
陆小凤又觉得他和西门吹雪不是很像。至少西门吹雪不会陪他喝这么多酒。
花满楼喝得少,话也少,更像一個客人,不是主人。
陆小凤沉吟道:“我实在想不到,是什么样的的麻烦,连你也解决不了!”
赵启摇了摇头,“不是解决不了,只是按照我的方法,要杀的人,太多了!”
语气很温和,却很肯定,陆小凤却听出了血流成河的场景,不由得一怔。
赵启道:“今年北方大旱,粮食欠收,朝廷赈灾的银子,花了上千万两,偏偏盐税收不上来。”
陆小凤神情肃然,“难怪,你会说要杀得人太多了。”
赵启点头道:“官、商、盐帮经营日久,早已密不透风。除了用蛮力,我很难想到别的办法,撬开一个缝隙。”
陆小凤感觉到事情棘手。但他天生喜欢挑战,喜欢刺激,喜欢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自古盐税就是国之重税,盐税长时间不稳,是足以动摇国本的事情。
靠盐吃饭的人也多,盐商,盐帮,各级官员,甚至皇氏宗亲。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也不知道,明皇怎么考虑的,钦点一位试百户去办理查询追缴盐税的差事。
这小胳膊小腿,不得被朝堂上那些大佬,撅折了。
赵启甚至觉得,狩猎的时候,明皇给得赏赐,更像是给安家费。
所以,赵启想到了爱管闲事的奇侠。毕竟原著中,他破过“绣花大盗”一案,神捕金九龄,可不是小卡拉米。
其实,赵启没有说谎,他首先想得就是一路横推,大搜魂手寻找证据。可再三琢磨,还是需要一个吸引火力的人。
幽冷的月光下,水滴如银珠。每一盆花,都回到原处。透过墙上的三个大洞,只能看到深邃的黑暗。
院子里难得点上蜡烛,因为百户楼的主人,并不需要光明。
陆小凤是一个很神奇的人,他经历之丰富,遇事之玄奇,比话本小说更甚。
赵启听得很认真,不时地啧啧称赞。与他做朋友,的确会很有趣!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朋友。
想到自己的轻功,赵启突然坏笑了起来,“陆小凤,都说你的轻功天下无双,我却不相信!”
陆小凤是很自傲的人,也很喜欢打赌,他对自己的武功非常自信,不自信的人,绝不会用两根手指,去夹利刃,“我也不信,但我还没有遇到能追上我的人。”
赵启五指成爪,凌空一吸,无数花瓣,被他吸到手中,笑道:“看看谁抓的最多!”一甩手,花瓣散落于空中。
赵启没有占便宜,花瓣分布地很均匀。
两道幻影在花瓣中翩翩起舞,同样地步伐,同样的身法,像一个人,在镜子前面起舞。花瓣一片片消失,没有一片落地。
片刻间,两人又回到原地,赵启对花满楼笑道:“你觉得谁赢了?”
花满楼微笑道:“比起输赢,陆小凤现在更疑惑你的轻功为什么和他那么相似?”
陆小凤的确惊骇,那一瞬间,他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赵启道:“不可说,很难说!就当我偷学的吧。”
陆小凤能教花满楼灵犀一指,自然也不在意多一个朋友学会他的武功,只是特别好奇,心里直痒痒,“你不说清楚,我可睡不着!”
赵启笑道:“你要是猜中了我手中有多少花瓣,我就告诉你!”
陆小凤自信笑道:“四十九片!咱俩都是四十九片。”
赵启摇了摇头,“错了!”见他一脸不可置信,又说道:“你可以问花满楼!”
陆小凤期待地看着花满楼。
花满楼点头道:“的确是五十片!”
陆小凤一怔,花满楼绝不会欺骗他,但他对自己的眼力与耳力,有有足够的自信,
接过赵启手中的花瓣,一片一片数着,“四十一…四十五…五十!”
抬头讶异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赵启笑了笑,“耍了个小把戏而已。”
花满楼笑道:“他在你分神的一瞬间,将两片花瓣,叠成一片。”
陆小凤眼睛瞪得老大,叹息道:“眼见未必为实,耳听未必是虚!”
他是一个愿赌服输的人,没有猜中,就不会再问。
何况桌上的美酒,还有很多,喜欢喝酒的人,绝不会自讨没趣。
“老七,你这里好热闹!”院子外传来的声音很奇特,瓮声瓮气的,听着却舒服。来人身穿蜀锦长袍,腰间的玉带,镶嵌了五颗稀罕的宝石,夜色中闪闪发光。五官端正,微胖的脸颊,总是挂着笑容。
花满楼诧异地站起身来,柔声道:“三哥!今日怎么有空来百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