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进来的时候,康熙靠在躺椅上打着瞌睡,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皇阿玛,儿臣来给您请安了!”
李言站在边上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哪怕康熙连眼皮子也没抬一下,也是一丝不苟的,没有半点马虎。
“嗯!...”
康熙瞟了李言一眼:“别烦朕,朕刚刚眯着...”
“朕不是说过,这些琐事,你自己和张廷玉马齐他们商量,不必请示!”
“皇阿玛,儿臣处理政务经验欠缺,小事就自己和张中堂他们拿主意了,大事还是要借您的智慧给参谋一下。您一生治国理政,见多识广,睿智无双,政治经验无比丰富,若是没您给我把把关,儿臣总是不放心!”
李言知道康熙也就这么一说,自己常来,他肯定是烦的,但若是自己真的不来,他心里恐怕就更难受了。
历史上嘉庆永琰都当了皇帝,面对乾隆太上皇,只是稍有不恭,便被乾隆当着满朝文武训得跟孙子似的。
可见,有些话,也就听听,千万别当真了!
康熙抬手挥了一下,嘟囔几句,一幅不太搭理的样子,继续打着呼噜...
这样的场景,李言最近这段时间常见,是以也没什么奇怪。
不待康熙说话,就坐在边上的一个小櫈上,笑着说道:“皇阿玛,您睡您的,儿臣把今日的事务给你聊一聊...”
康熙还是一动不动的小憩,李言轻声的说起来:“兵部上奏驻扎在西郊的一万西北骑兵,就是十四弟带到的人马....”
“儿臣和张中堂商议过后,以为应该这样处理...”
说完之后,李言抬头看着康熙,只见老爷子的头微微的点了一下,不仔细看都几乎发现不了。
李言知道,这是老爷子允准了,于是开始汇报下一件...
最近这段时间都是如此,李言将一天处理的朝中事务,向康熙一一禀报。
康熙不说话,就是同意了,若是有意见,会提出来,定下调子,李言再和上书房的臣子一起处理。
“宗人府上报...几位阿哥的府上供应...”
“儿臣以为....”
“事涉几位兄弟,儿臣不敢自专,具体该怎么处理,请皇阿玛圣裁?”
康熙缓缓的睁开了眼,脸色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挣扎的要起身。
李言连忙上前搀起康熙,李德全拿起一個靠枕,放在躺椅上,让老爷子直起身子,躺得更加舒服一些。
“胤?,你的处理很妥当,朕没有意见。”
康熙眼中闪过一丝难过和复杂:“这些年,陆陆续续的关了好几个阿哥,朕将他们关起来,是不想让他们掣肘你,让你重蹈你二哥的覆辙。”
“朕有生之年,不会开释他们,以后怎么处理,那是你的事情。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人呢?”
李言知道老爷子其实心里放不下这些人,想了想说道:“皇阿玛,儿臣是这么想的,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儿臣的骨肉兄弟,打断了骨头连着筋。”
“若是儿臣无能,那他们就是朝廷的隐患,若儿臣能驾驭住他们,他们有些人是有真材实学的,也会成为朝廷的干材和栋梁。”
“以后有机会了,儿臣去看看四哥、八哥和十三弟,若是他们能放下心中的芥蒂,不再对皇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一切,愿意为朝廷出力。儿臣就将他们请出来,委任其为朝中大臣,若是他们能将胸中的才能用在治国理政上,也是朝廷的福气!”
“甚至可以说,只要能为朝廷立下功劳,一样可以像其它兄弟一样封郡王亲王,正常的生活。”
“至于大哥二哥和十四弟,儿臣...”
康熙此时打断了李言的话:“他们三个就不要放出来了,若是你有心,帮他们改善一下生活环境,那他安然的生活到老,就可以了。”
“这三个人,朕了解,你若放他们出来,他们不会甘心的,必然会在背地里搅风搅雨,私下串联皇子大臣,早晚会犯下大罪。到时你忍无可忍的,还是会出手,等到那个时候,迎接他们的,也许就是死罪了。”
“关着他们,对外面的皇子大臣,对他们自己,对朝廷都是好事。这一点儿,你一定要答应朕,不可妇人之仁!”
康熙叹了口气,正色说道:“做为帝王,你越是严厉,他们越是害怕,反而不敢越雷池一步,最终也是为了他们好。”
“而若是太过宽容,臣子侍宠而骄,得意忘形,犯下大罪,不得已之下,你就会挥泪斩马谡。反而会害了他们,朝廷也会损失栋梁,你知道吗!”
李言连忙跪下:“儿臣谢皇阿玛教导,谨尊皇阿玛圣训...”
康熙说了几句话,似乎耗费了一身的力气,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靠在躺椅上了。
李言见康熙心情不错,试探的说道:“皇阿玛,儿臣昨日去探望了一个佟国维...”
李言将见佟国维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见康熙睁开眼睛看了自己一眼,眼里闪过一丝赞许,大受鼓舞的说道:“佟国维对隆科多的行为深感愧疚,代表佟佳氏做出了深刻的检讨和反省。”
“并交出了隆科多这近十年来贪污的钱财,一共一千万两银票,都在这里了!”
李言从旁边拿了一个盒子,放在案几上。
康熙叹了一口气:“你是怎么想的?”
“儿臣以为,隆科多虽然参与众阿哥夺嫡之事,只能说明他个人没有做到一个臣子的本份,违背了皇阿玛的意愿,私自拥保亲王,但并不代表佟佳氏对爱新觉罗氏不忠诚。佟佳氏毕竟是孝康章皇后、孝惠章皇后和孝懿仁皇后的娘家,百十年来和皇室联姻,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形同一体!”
“儿臣觉得,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
“再说,现在上书房只有两位大臣,都是汉臣。私下早有一些满族大臣对此甚为不满,认为朝廷偏袒汉臣,现在都是靠皇阿玛的崇高威望在压着,长此以往,恐怕对汉臣也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