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成才，你是不是有些不服气

陈凡一听高城答应给他二十发子弹，当即就撇了撇嘴：“连长，二十发子弹就想把我打到吐，你看不起谁呢？”

呃？

高城的笑容一下僵在脸上。

史今急了，瞪了陈凡一眼，连忙朝高城赔笑：“连长，这小子不会说话，你别生气！”

伍六一也要帮陈凡开脱。

不过谁也不曾想到高城回过神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噗嗤的一声笑了，笑容很是戏谑，一副想让陈凡吃一点儿苦头的神情，他用食指点了点陈凡：“行！行！你小子有志气！那个——史排长，到时候给他打一百发子弹，打不完不准回来！”

“是！”陈凡把身一挺，朗声回答。

从有限的军事知识判断，一百发步枪子弹应该是可以让他打一个够了，再多，那就真的要人命了，真的是会把人打吐了的。

据说部队里有一個很悲催的职业，名字叫做校枪员。

其他人打枪，都嫌子弹不够，打得太少，但校枪员的悲催在于子弹打到想吐。

当过兵的人都知道，部队射击一、二练习，都是上半年完成，就是夜间三练习，也拖不过夏天完成。

那么在接下来的半年里，部队组织通过障碍、武装越野、野营拉练、战术演习中，整天摸趴滚打的，手中的武器难免发生碰撞，这些碰撞都会对射击精度产生影响，所以部队的轻武器年年都需要校枪。

校正这些枪的人，就是校枪员。

校枪员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连队校枪手一般都是从连队优秀射手中产生，通常每个步兵排都有1名到2名，原则上由连排长指定。考核的标准是，在几次一、二练习射击中，成绩都优秀，特别是一练习射击成绩在45环至50环之间，而且射击成绩几年中都比较稳定，无变化。

所以校枪员的枪法本身是比较优秀的，不需要打那么多实弹了，但他们的工作又是不停地打实弹，一把枪打完打另外一把，一发子弹打完了打另外一发，每天都是几百发子弹，真的打到想吐。

这些事，陈凡多少有点儿耳闻，所以每天一百发的实弹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不能再增加了。

所以，他立即闭嘴，适可而止，没有再继续嚷嚷。

高城本来是打算看陈凡的笑话的，可是此时见了他这个样子，不由一愣，上下打量了陈凡几眼，有些疑惑：“你小子怎么不要几发子弹了？”

“连长，再多的话，真的就把我打吐了！”陈凡笑嘻嘻地说。

高城一愣，用手点了点陈凡，想说什么，但最后却只是把剩余的那些话咽回了肚子里了，他朝史今说道：“史排长，你们去靶场的那天，记得叫上我！”

“是！”史今把身一挺，朗声回答。

“连.....连长......”

这个时候，成才终于是想起了什么了，连忙走上前来问询，但他实在太过于紧张了，说话都有点儿结结巴巴的。

高城看了成才一眼：“你？你就算了吧，你再多练练？”

“是。”成才气瘪瘪地回答，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就软塌塌的了。

“报告——”陈凡喊了一声。

“讲！”高城看着陈凡，眼神明亮。

“连长，成才同志这几天训练也非常刻苦的，他的射击训练也已经达到可以打实弹的水平了！”陈凡故意为成才说话，博取他的好感。

“是吗？”高城一愣，随后扭过头看着成才：“那个——成才，你把枪端起来我看看？”

成才连忙站姿据枪。

实话实说，成才的据枪姿势还是很不错的，这小子在这方面真的还是有点儿悟性的，而且他自己也下了一番功夫，所以高城看了一眼后，点了点头：“嗯，还不错，你也可以去打实弹了！”

“谢谢连长！”成才大喜。

他本来想学着陈凡问一下他可以打多少发子弹，不过话都要到嘴边了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不敢。

整个新兵连像陈凡一样胆大包天的，就陈凡一个。

“耶——终于可以打实弹了！”

成才心里兴奋到了极点，不由暗暗地在心里大叫了一声，他也像陈凡一样，对枪有着无与伦比的痴迷。

“先去上个厕所，然后再回来练枪！”

他吐了口气，抬起头，朝厕所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看，他的眼神就不由凝了凝。

此时，陈凡正在被五班的兄弟们围着，其他班甚至其他排的人，也围拢在他的身边。

“凡哥凡哥，你给俺们讲讲你是怎么训练的？俺也想打实弹？”

“是啊凡哥，你跟我们讲讲呗！”

“凡哥，我刚才可是看见了，连长真的非常喜欢你，你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兄弟我啊——”

听着战友们叽叽喳喳地和陈凡说着话，成才的心里酸酸的，有点儿不是滋味，五班的班副是他啊，应该他才是五班的核心，可是现在，大家却以陈凡为核心，他这个副班长形同虚设了。

成才皱了皱眉。

“还是实力不够强啊！”

片刻，他回过了神，轻轻一叹。

之后，他埋头走路，小步快走，从另外一个地方绕了一下路，用最快的速度去了厕所，放完了水他就回来了，没有再去跟其他人吹牛-逼，他要抓紧时间训练，争分夺秒提升自己，他要在后面的打靶中证明自己，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成才不比陈凡差。

所以他很快就回到了操场上，自己一个人趴在地上研究了起来。

“成才，练瞄准呢？”

他正专注练习着三点一线，伍六一走了过来，蹲在身边。

他连忙抬起头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班长，我想再琢磨琢磨一下卧姿瞄准，你昨天跟我说的，我觉得我虽然理论是掌握了，但是具体的操作上还是不是那么熟练。”

伍六一听了，很是满意，他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起来。

成才站起，伍六一趴下，一边示范一边讲授。

成才听得无比认真，不时点头。

这一天夜里，十一点，所有人都睡下了，成才却又悄悄起床，蹑手蹑脚走出宿舍。

“成才？”伍六一喊了一声。

“班......班长，你还没睡？”成才被吓了一跳。

“你要去上厕所？”

成才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如实回答：“班长，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怎么也睡不着，所以我想出去练练射击？”

“练射击？”伍六一一怔：“你枪都没有，你怎么练？”

“白天我在后山找到了一根木棍，跟枪差不多，我用那个练！”

伍六一愣了一下，随后翻身而起，穿上衣服，跟着伍六一去到了操场上。

“成才，你是不是有些不服气？”伍六一开口就问。

“啊？”成才吓了一跳，骇然地看着伍六一。

但伍六一并没有看成才，他只是看着远方黑越越的山峦，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这才道：“我当年进入部队，也是什么都不是，我个子没有其他人高，人也没其他人聪明，而且文化水平也不高，体能也不是最好，所以才到钢七连的时候，我什么也不是，连前十都不是，但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别人能当第一我不能？我要当第一，凭什么我不能当第一？”

成才愕然地看着伍六一。

但伍六一还是没有看着他，只是喃喃地道：“所以，我拼了命的训练，莪其他方面比不过其他人，那我就比别人花更多的时间，付出更多的汗水，别人轻轻松松就能把五公里跑到二十分以内，我不行，但我可以多跑多练，我总共跑了五千多公里，鞋子都不知跑坏了多少双，终于，我拿到了连部第一，团部第一，师部第二！”

成才一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他明白了，他重重点了点头：“班长，我明白了，我也会比任何人都拼命的！我也跟你一样，我也不服气，凭什么我就不能是第一！”

伍六一终于收回了目光看向了成才，但他还是没说话，只是抬起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