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发了4两8钱!”
“俺也是!”
“这么多的银子!”
“太好了!”
……
随着领到银子的人越来越多,校场上的欢呼声也越来越响。
一旁的祖大寿等人,却心中不快,索性也不看了,转身离开了笑场。
孙传庭看这士兵眼中的麻木已经散去,其中尽是欢喜,心中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只要士兵的眼中有希望,这只兵马就有希望。
“周千总,你也过去帮忙。”
周遇吉正要离开,幕僚蔡宏琨来到孙传庭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听说辽东空饷严重,不如趁这个机会核对一下?”
孙传庭转头看着校场上的士兵,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按照兵部定员,锦州城应该有25000名士兵,看样子人数远远不够。”
大明朝吃空饷的问题,已经相当严重。
当初毛文龙占领一座孤岛,上报朝廷,说岛上有士兵20万人,请求按这个数目发饷。
等到袁崇焕斩杀毛文龙,实际收编的人数,不过三万人左右,如此巨大的差额,已经达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
“蔡先生,此事就劳烦你了。”
蔡宏琨拱了拱手,“愧不敢当,尽力而已!”
校场上,有人欢喜,有人忧!
那些衣着褴褛的士兵,能得到足额的军饷,个个喜笑颜开。
可是那些精锐家丁,领到一份军饷,却神情不悦。
要知道这些人之中,很多人都领双饷,更有甚者,领三饷,而且是足额。
现在发到手中的钱数少了,他们自然不高兴。
果然,当一名精锐士兵,听到一份军饷之后,顿时不悦,大声问道。
“为什么这么少?”
周遇吉淡淡地说道,“士兵军饷定额相同,岂能少你的份额?”
那名士兵冷笑一声,“相同,哼哼,老子和敌人拼死拼活的时候,那些废物在哪里?”
这番话顿时引起了周围几名精锐士兵的共鸣,纷纷大声嚷嚷起来。
“那些废物除了逃跑,还有什么用处!”
“就是,老子拼死拼活,凭什么和那些废物一样。”
周遇吉皱了皱眉头,却又偏偏无话辩解。
这名士兵说的也是事实,这些精锐士兵是辽东军主力,每当大战发生的时候,主导战争胜负的也正是他们,所以他们所要说的话也并没有错。
高起潜听到这边吵闹起来,顿时有些不耐烦了,“什么人在这里喧哗,还不赶快退下。”
孙传庭走过来,看着面前的几名精锐士兵,随后又扫视了一眼旁边畏畏缩缩的普通士兵,大声说道。
“以后军饷同额发放,任何人没有例外,想要更多的银子,那就凭本事挣来。”
说到这里,孙传庭的语气顿了顿,又用更大的声音说道。
“本官宣布,从今天开始,斩杀一名东虏士兵,奖励银五两,现银兑换,军功另计。”
孙传庭看着嚷嚷最凶的那名士兵,“五两银子,相当于三个月的俸禄,如果真的想赚钱,那就多多杀敌,岂不是比侵占同僚的饷银更好!”
那名士兵愣了一下,随即问道,“孙经略,此话当真,真的有五两银子?”
孙传庭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那士兵拱了拱手,“属下叫王二虎。”
孙传庭回身指着银车,高声大喊,“大家看好了,本官这里有很多银子,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赚回来。”
“有没有信心!”
周围的士兵看着装银子的大车,顿时信心爆满,纷纷大喊。
“有!”
孙传庭仰天大笑,“好,那就战场上见,如果有人立大功,本官亲自为他敬酒。”
“有信心!”
“多谢孙经略!”
“杀东虏!”
“换银子!”
孙传庭看着一个个精神振奋的士兵,满意的点了点头。
……
夜已深。
孙传庭的房中,却依然灯火辉煌。
“周千总,本官曾经听说当年袁中万在辽东,组建了一支精锐的骑兵,被称作关宁铁骑。”
说到这里,孙传庭的眉头微皱,“本官听说关宁铁骑就在锦州,可是今天看遍校场,虽然有骑兵,但是和传闻却有些不符啊!”
“关宁铁骑!”
周遇吉听到这个名字,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
“实不相瞒,当年卑职就在关宁铁骑中任把总。”
“袁总督任职辽东,知道辽民民风剽悍,而且多善骑射,又知女真举动。
所以在辽民中精选身体强壮者,组建了一支三万人左右的骑兵队伍,战斗力强悍,是唯一能与八旗军中护军正面交锋的队伍。”
听闻此言,孙传庭也不由动容,“那这一支兵马现在何处?”
周遇吉摇了摇头,“没了,往日的关宁铁骑,已经在大凌河一战中,主力消亡殆尽。
剩下的关宁铁骑,也不过徒有其名,再也无其勇猛。”
孙传庭拍了拍周遇吉的肩膀,“周千总,放心吧,我们会为关宁铁骑报仇。”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孙经略,蔡先生求见。”
“进来吧。”
随着话音落下,房门被推开,额头满是汗水的蔡宏琨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孙传庭见他如此急躁,疑惑的问道,“蔡先生,怎么了?”
蔡宏琨从怀中取出一个本子放在桌子上,快速翻开,“士兵花名册上,锦州定额士兵一共八万,但是清点下来,人数却对不上。”
孙传庭目光一凝,“准确人数有多少?”
蔡宏琨叹了一口气,“如果我记录无误,应该只有三万出头。”
“三万?”
孙传庭吃了一惊,“怎么会相差如此之多?”
蔡宏琨摇了摇头,却没说话。
孙传庭见状,心中顿时明白过来。
虽然吃空饷的现象,已经成了军中默认,但是空想的数额如此巨大,依然让孙传庭吃了一惊。
啪!
孙传庭一掌拍在桌子上,冷笑一声,“定额八万,竟然只有三万,真是骇人听闻。”
“我要立刻写奏折,将此事禀报皇上。”
蔡宏琨急忙摆手,“孙经略,现在不是时候,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完成皇上所交代的任务以后,再谈论此事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