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轶群今天穿了一件玫红色的短款羽绒服，头上戴着一顶有着大绒球的帽子，现在正一手拿着一个发卡，让李知涯帮她做决定。

“哪个好看？”

李知涯已经陪她在吴山夜市逛了半个多小时了，从一开始的饶有兴趣到现在已经只剩下半条命。

他看了看两个发夹，装作思考了一下，指了指小狗造型那个说：“我觉得这个好。”

吴轶群抿着嘴左右看了下，把两个发夹又都放下了，说：“我觉得还是刚才那个摊上的好看，我们再回去看看。”

“救命啊！”李知涯绝望的看着两排店铺之间那拥挤的人潮，嘴上还是附和着吴轶群：“好，回过去看看，总要挑到自己喜欢的。”

又折腾了两个来回，吴轶群最后还是选了那个小狗的发夹。

千金难买心头好。对女孩子来说，有时你送她一个钻石耳钉都比不上陪她在小店里选了十分钟的那个20块的便宜货。

“你还价的本事真好，那个摊的老板脸色，啧啧啧。”李知涯拉开丫丫羽绒服的拉链散了散刚才人挤人产生的热量。

吴轶群自然而然的把手插进李知涯的口袋里，晃着脑袋，得意的说道：“那是，我和你说，就这样，老板都有一半好赚。”

两个人就这样像个连体婴一样边说着话边在延安路上无目的逛着。

商人的嗅觉永远是最敏锐的，虽然不像后世一样满街都是圣诞树和红帽子老头，但有些时髦的店铺里传出的“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的音乐还是吸引了不少年轻人驻足。

跨街悬挂的写着“打好九五计划开年第一仗”字样的横幅和店铺外竖着的圣诞节促销牌各占据一方宝地，井水不犯河水。

平安夜，却总有些人不平安。

李知涯口袋里发出一阵振动，他松开吴轶群的手，拿出手机接了起来。

只听了一句，他就像被人点了穴一样，停下了脚步，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一个电话，李知涯就说了两句话：

“有没有事？”

“在哪？”

挂了电话的李知涯，脸色阴沉的可怕，握着手机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手指关节都发白了。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他的脑子冷静了下来。他深深的吐出这口气，转头对吴轶群说道：“崔姐出事了，我们现在去趟市一医院。”

崔莺自杀了。

李知涯重生之后遇到了许多陌生人，刘虎、李玄、赵婷，多多少少有点利益关系在里面。而他和崔莺之间却很纯粹，巧合下认识，从陌生到熟悉。崔莺就像一个大姐一样关心着他，而他在心里也把崔莺当成了姐姐。

现在崔莺出事了，李知涯心乱如麻，吴轶群听李知涯说过崔莺的事，现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紧紧握着他冰凉的手。

李知涯进病房的时候，刘虎正坐在椅子上削着一个苹果。

“小弟，你怎么来了。”躺在病床上的崔莺左手缠着绷带，对于李知涯的到来感到很惊奇。

李知涯快被崔莺气笑了，他故作轻松的说道：“姐，今天平安夜，你整这么一出？”

崔莺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看向了吴轶群：“呀，这就是你女朋友吧，是不是叫轶群，真漂亮。”

吴轶群看着崔莺虚弱的样子，本就心软的她，眼眶都红了，走上前喊了一声：“崔姐。”

“知涯你眼光真好。”崔莺拉着吴轶群的手，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啊，打扰你们两人世界了。”

“护工呢？”李知涯发现这个房间虽然是单人间，但没有护工。

刘虎把苹果切了一片，递给了崔莺，说道：“她说别叫护工。”

李知涯想想也对，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他想了想，对崔莺说：“还是要有人照顾，崔姐，我把古娜叫来，你们也认识。”

崔莺连声说没什么事，不用人照顾。

李知涯这时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升腾了起来，他拉着脸说道：“这还不叫事？要怎么才叫事？多大的人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一天天的。”

崔莺被李知涯一说，情绪再也掩饰不住，拉上被子盖住脸，呜呜的哭了起来。吴轶群回头狠狠瞪了李知涯一眼，说了一句：“你先出去。”

一物降一物，李知涯被吴轶群一瞪，也觉得刚才说的过了，就拉着面露尴尬的刘虎一起出了房间。

李知涯和刘虎走到楼梯口，先给古娜打了一个电话，然后转身问道：

“虎哥，怎么回事？”

刘虎也是一脸疲惫，用手搓了搓脸说道：“今天我给她打电话，没接，我就觉得不对，还好她住的离台里近，不然~~”

李知涯想了一想，又问道：“台里知不知道？”

“台里我帮她请假了，应该没什么事。这里我有关系，都关照过了。”说着，刘虎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拿出一根抽了起来。

李知涯伸手也拿了一根，放在嘴里，没点着抽了一口，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你总得选一个？”

作为男人，他很理解刘虎，放弃想要的某些东西，是幸福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责任和爱情，有时候真的很难选，成年人全都要这种话只能存在于小说里。

李知涯不想做崔莺的说客，就让他们自己做出选择吧。

“我知道。我回去想想清楚。”刘虎几口就把烟抽完了，刚要再点一根，李知涯阻止了他。

“别抽了，差不多回去了。”李知涯拍了拍刘虎的肩膀，又淡淡地说了一句：

“幸好崔姐没事，不然，我这辈子什么都不干，就专门盯着你，虎哥。”

说完，李知涯抛下刘虎自己一个人朝房间走去，呆了瞬间的刘虎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李知涯能理解刘虎，但不代表会原谅他。

探视时间过后，李知涯走出医院，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就特么非得是他吗？”

吴轶群转过身，脸贴着李知涯的胸口，两只手从他敞开的外套中伸了进去，搂住了他的腰。李知涯愣了一下，也紧紧的抱紧了她，吴轶群帽子上的绒球搔得他脸上痒痒的。

住院楼7楼的窗口，崔莺在古娜的搀扶下呆呆地看着路灯将一对人影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