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克牌在手指间上下翻飞，柳三燮倚在墙边若有所思。

昨晚贾高瞻不请自来，又一次向自己提出了那个问题。

他也没怎么寻思，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原因有二：

1、曲华章不止一次的指点自己要学会控制，自己私下里尝试过很多次，都没入门。闭门造车不可取，更何况还有贾高瞻这个“剑仙”亲自指点，优劣自知。

2、人家贾高瞻前辈高人跟你说两回这個事了，想教你那是真觉得你是这块材料，再拿捏态度惺惺作态，啧，你得是有多大的脸？

一想到这，柳三燮就不由有些讪讪。

仔细回想昨晚贾高瞻对自己说的话，他总感觉对方好像话里有话，有些东西怎么还有些意有所指的意思？比如说……

“选择你要御使的物件是第一步，很关键，一定要挑和你相性最合的那一种。”

贾高瞻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意味深长，在“相性”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

当时还没觉得，现在仔细回想，嗯……啥意思？

我一唐门的，从小到大接触最多的物件不就是手刺？还有什么能比它更顺手的？

再者说了，家里以前也有已经过世了的长辈——高英才，他就很擅长御物，而且御使的也是手刺。

有成功的例子，那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手中的动作不停，扑克牌有如穿花蝴蝶，时隐时现，柳三燮皱起了眉头，有点想不明白。

嗒嗒……

扑克牌的脆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看着自己无意识下做出的一系列高难度动作，柳三燮怔了怔。

他将那张扑克牌竖立在眼前，莫名感觉有些荒谬。

“啧，不能……吧？”

……

唔~事实证明柳三燮想对了。

当他犹疑地跟贾高瞻通过电话之后，对方的回答一下子就证明了他的猜想。

“呼……我还真怕你选你那根手刺，看来你自己也知道你更适合什么，你能想明白就太好了。”

听完之后，柳三燮心里五味杂陈。

他总算明白贾高瞻昨晚的言外之意是什么了……

人家没好意思明说自己和唐门专属武器相性不太合，就是提点一下，让自己想个明白。

啧，柳三燮手里把玩着那张扑克牌，思维不住地开始发散。

说起来，相性这东西吧，还挺玄学。

就像一对男女谈恋爱，我爱吃甜的，你爱吃辣的，咱俩吃都吃不到一起去，一块过日子那不有的是麻烦？

挑个合适的人一起搭伙，我一伸手，你就知道我要毛巾，你眼神一瞟，我就知道你喜欢那件东西。

这种能相互理解的，可能不需要你花太长时间相互磨合，偶然间眼神一触，相视一笑。

哎~对劲。

同样的，学御物，选物件也是一个道理。

别看手刺跟自己时间最长，但是扑克牌自己都没学玩的就贼溜，那次与墨家张仲交手就很明显证明了这一点。

唔~柳三燮甩了甩脑袋，这话说得怎么感觉自己像个渣男？

嗯……既然如此……

……

渝州，唐门武术学校。

“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打个电话！你是卖过去了？！”

唐门一众小辈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立在一边，看着自家师傅在那里唾沫横飞，对着电话就一阵狂喷，个个噤若寒蝉。

直到一刻钟过去了，副门长张旺才止住话头，瞥了一眼立在旁边尬笑的高楠，把手机递了过去。

眼瞅着张旺迈步远去，众小辈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

“我去……至于吗？！给我这通骂。”柳三燮在这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你说呢？好家伙，连带着我们几个也一窝端了，你干的好事啊。”

说到这个，柳三燮就有点叫屈。

他联系唐门其实也挺频繁的，这不是最近药仙会这事给闹的嘛，全体员工都搁那连轴转，这不实在是没时间嘛。

“说吧，啥事？手刺又坏了？这才几天的工夫？”高楠道。

“唔~倒不是，我是想让你帮我做点东西，嘿，咱们这一代里，摆弄这些物件的，还是你最在行。”

高楠嘛，唐门这一代的机关师，天赋很高，是少有的拥有炼器和机关双天赋的珍贵弟子，只是最后还是选择了机关一道。

柳三燮说的话引起了高楠的兴趣，他开着玩笑道：“找我做东西可贵嗷。”

谁知柳三燮一点也不在意，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还真有件东西能当报酬，而且……”

柳三燮这家伙离开唐门独自闯荡，碰着的东西指定新鲜，别说高楠好奇了，聚在他身边的一众小伙伴早就有些急不可耐了。

“去去，别围一圈，挤死了，别废话，快说说。”

柳三燮现在都能想象到，高楠和一众小伙伴现在叠罗汉的样子。

哈~

他也不卖关子，道：“知道苑陶嘛？”

“那个全性炼器师？”

“没错，我手里有他的九龙子，唔~狴犴珠，囚人用的那颗……”

柳三燮还没等说完，手机里面就传来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动静，更兼一阵气急败坏地大骂。

他好整以暇地原地等待，过了好一阵子，马龙的声音响了起来。

噢……就是那个刺客天赋极高的师兄，看来还是他手快，手机落他手里了。

“你和苑陶交手了？还把他九龙子给抢了？快说说，当时怎么个情况？”

就这样，柳三燮正经事还没办成，倒是让师兄弟们逮住好一顿问这问那。

他挑着些能讲的，当成段子一条条甩了出去。

别看这些信息内容有限，但是听当事人讲出来和听师傅说可一点也不一样，更何况柳三燮还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师弟，他的水平他们可清楚得很。

什么九龙子、叶舞术、地游仙等等等等，把这一众没怎么出过山门的师兄弟们唬的一愣一愣的。

讲了好久，他们才算是放过柳三燮，说起了正事。

“还没说呢，你要我帮你做什么？先说好啊，那颗狴犴珠得先给我观摩观摩。”

“嗨！本来就是打算孝敬师门的东西，你随便，其实我就想要几张扑克牌，嘿，特制的那种，你明白我的意思嘛？”

高楠当然明白，他们是干嘛的？搁几十年前那叫杀手，杀手用的东西还能是什么样的？

简洁、高效、隐蔽性好，他就是有点不太明白为啥是扑克牌？

但这并不妨碍他拍胸脯打包票，一口应承下来。

答应完之后，还觉得柳三燮亏了，自己琢磨着怎么给师弟要的东西上添些附加功能，唔~这就是柳三燮想不到的了。

在该聊的都聊完之后，柳三燮都准备挂电话了，却听见马龙的声音传了过来，听声音有些期待，还带着点急切。

“你在公司这么长时间……杀过人了吗？”

当听到柳三燮肯定的答复后，他整个人都躁动了起来。

“那……那是什么感觉？”

被冷不丁这么一问，柳三燮还真有点懵。

他仔细琢磨了半晌之后，回想起自己杀掉的那些人，手刺、炁毒、拧断脖子，还有印象最深的……

作为旁观者，看着火焰熊熊燃烧下哀鸣的蛊师……

他的眼中泛出一阵紫意，嘴角不易察觉地扯出了一个别扭的弧度。

“就像……就像是在打扫卫生，把脏东西扫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