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我这鲳鱼个顶个的大,一块收去绝对不亏。”姜若鱼热情地向顾华推销着。
顾华虽然不认识姜若鱼,但这鲳鱼他认识啊,这一船的鲳鱼,质量确实不错,但能压下价还是得压。
“你看码头上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一块收不是乱了市场行情嘛。”顾华为难地说,“这样,我加一毛,九毛。”
九毛也算高价了,可姜若鱼知道,价格还可以高一点。
“哥,你看这条,起码两斤了。”姜若鱼翻着鲳鱼,“这里的,全都是这个个头,一块收了,真不亏。”
姜若鱼没说假话,这鲳鱼肉眼可见的大。
顾华心里盘算,这样品质的鲳鱼,就算一块收了,自己转手还能赚一毛。
“九毛五分。”
“一块。”姜若鱼不松口。
“一块收不了,九毛五我都亏死哩,而且你这鱼,有不少都死了啊。”顾华连连摆手。
这年头,做买卖就是这样,讨价还价,拉锯战都能鼓捣半天。
讲价的过程,恨不得心理学全给你用上,比如,分析对方怎么想,在什么地方说什么话合适,对方这句话是不是说明还有还价的余地。
总之就是一个极度拉扯的过程,脸皮的薄的人根本受不了,对方说个两句重话,自己就缴械投降了。
但姜若鱼毕竟活了六十多岁,讲价这种事对他来说,轻飘飘。
何况八五年的时候,他还在码头干过,那会的鲳鱼是一块一的收购价。
现在是八四年,报一块钱,合理。
主打一个坚定一块不动摇。
姜若鱼继续磨,“哥,你看我这货这么多,鱼又大,一块真能收。”
顾华心里为难,一块收也不是不行。
自己和市里的一家酒店采购相熟,这么多鱼人家吃得下。
但是多一毛的价,自己也能赚大几十啊,还是得和这几个人磨一会,想想怎么说。
正在犹豫的时候,只见刚刚第一个开口收鱼的老谷又凑过来了。
不行,他平常手上就有好多的货源了,还要和我们争,绝对不能便宜他。
不然这个码头的货迟早都要被他收走,那我哪还能有生意做,岂不是要被挤出去。
亏一毛就亏一毛吧,这笔鲳鱼数量这么多,也能赚不少。
卖给酒店,那老板好歹知道我有货,有大单还能再找我。
“行吧,就一块,亏死了都,下次有鱼一定再来找我。”顾华作出心痛状。
姜若鱼笑了,“好说。”
几人手忙脚乱的把鱼称重,足足有九百一十六斤。
顾华递给了姜若鱼九百块钱,“不是我坑你十六块,主要你这鱼,死了不少,卖不出去价,你总得让我赚点不是。”
“行。下次我有鱼,再卖你。”姜若鱼笑呵呵的接过钱。
……
返程的路上,三人的心情都大好,虽然累了一天了,但还是欢声笑语不断。
九百块啊,出一趟海就能赚这么多。
“若鱼,你小子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这些鱼怕不是嗅着你的味,上赶着来的吧。”张建设开心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这你样还搞什么养殖啊,不如和我们一起捕鱼算了。”
姜若鱼知道,现在不过是运气使然,运气好,一趟可以赚大几百,但更多人,天天出海,都不一定能赚到多少钱。
随着休渔期的严格执行,像这种近海捕鱼更难了。
想赚钱,除非你做得够大,做成渔队那种规模,组织渔船去远洋。
但那比养殖更难,起步资金更大,毕竟自己也没几个钱,而一条渔船就得好几千。
看姜若鱼没有说话,张贵明知道他并不想捕鱼,铁了心的想搞养殖。
于是岔开话题说道,“今天运气是不错,渔船都塞不下了。”
“是啊,要不是我们渔船太小,装不下,还能再卖更多。爹,要不咱换条大船。”张建设在旁边感慨。
张贵明也寻思,自己家这条船,是八零年买的,那时候村里也没几家有船的,自己家这条小渔船,还是挺有牌面的,那时候出海捕鱼,经常能有收获。
可现在不够看了,村里的渔船多了起来。
今年王富贵家就买了条中型渔船,前不久去海上跑了十来天,捕了不少好货。
姜若鱼看爹沉默,估计他在真的在想换船的可能性。
虽然自己不看好,但如果爹想做,自己也支持,捕鱼不适合自己,但也许适合爹呢。
张建设看没有人接自己的话,又问姜若鱼,“那人真是你表哥啊。”
姜若鱼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我家世代在沙海村,哪里来这么个远方表哥。”
“那你怎么知道他老婆姓常。”
“那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姜若鱼神秘的说。
今天这笔钱,张贵明按人头平均分了。
按理说他这个船长应该多分点,但张贵明坚持平均分,“都是一家人,算这么清楚干什么。”
回到家后,姜若鱼第一时间去了厨房,把留的没卖的几条鲳鱼放进厨房的桶里。
发现厨房的桶里又养了不少小海螺、小沙蛤。
不用说,一定是丈母娘养的。
别人家捡到这些东西,大多嫌弃太小,放生了。
但是自己家这个丈母娘节俭,总说不要紧,虽然小,但凑多了也能做盘菜。
所以家里的桶里,总少不了这些小玩意。
王桂香这时也走进来,“你想吃啥,我给你们做。”
这会已经过饭点了,在外忙活了一天,就中午吃了饼,姜若鱼摸摸瘪了的肚子,确实饿了。
“吃点你们晚上剩的饭菜就行,我自己来吧。”
王桂香半弯着腰,往灶台里放火,“那还是我来吧,你去洗洗,忙活一天了,身上好大的味呢。”
姜若鱼看着自己的现在的形象,确实不太好。
也没再和娘客气,去了井边,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直接冲起来。
冲完澡,一身轻松。
丈母娘的饭也热好了,姜若鱼和爹狼吞虎咽的吃完。
不得不说,出海捕鱼,可真不轻松啊。
自己家这是小船,不过就近海跑了一天,都直接把人累得虚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