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帅!”
“人呢?大元帅人呢?”
下方的众武将齐齐大惊失色。
就在这时,位于营区正中的伯颜寝帐处,又是一股白烟冒出,接着一人影影绰绰,自白烟中现身,似是伯颜的身材,穿着伯颜的衣服,朝这里挥了挥手,接着就转身进了寝帐。
众将奇怪:
“那是大元帅吗?”
“大元帅怎么不接着看了?”
“大元帅怎么不说话?嘶,我去看看!”
就在众人困惑,议论纷纷时,戏台上突然一阵鼓乐大作。
众人扭头看去。
只见不知何时,那戏台之上已经充满了白雾,那美艳女子身着红色丝绸舞衣,突然飞天起舞,一时满台仙气袅袅,红绸如浪翻飞。
美艳女子浮在空中,那张俏脸艳到极致,却又神情间自带一种宝相庄严。她在雾气中缓缓伸展手臂,周身红绸无风自动,如鸾鸟的羽翅。她曼妙的身体,随着乐声,凹出各种不可思议的美丽体态。每一个动作,都柔中带刚,看得台下的众兵将目眩神迷。
接着就是一阵急如瀑布般的节奏,那女子时而如云中鸾鸟,在风中打旋滑翔,时而如杨柳,舒展柔嫩的枝叶,每一寸都柔弱无骨,每一次伸展都搅动身边的风云。
众兵卒全都看傻了,那打算去查看元帅的,也顾不上了,就连远处站岗的小兵,也纷纷涌了过来。
“这是真的天仙啊。”兵卒们喃喃地道,台上的女子美到了极致,便再让人生不出亵渎之心。
大元帅伯颜已经被人忘在脑后,一曲终了,所有的人都疯狂地叫好,狂热地希望那天女再来一曲。
那天女站在台上,浅笑未动,也并未下台。待台上白雾散去,众兵将才发觉,那台上,竟然立着一架小型的回回炮。不,比回回炮的样式还更古怪一点。
“这是做什么?”有武将警觉起来。
阿术皱起眉:“这戏班想干什么?”
帖木儿笑道:“阿术元帅,您便看好吧,这个才是绝活呢。”
只见那天女浅浅一笑,曼妙地旋身,红绸飞舞间,已经飘至那座小型回回炮前。回回炮的一旁,还摆放着一只巨大的箩筐。
那天女素手纤纤,拿起一只像是铜盆大小的球状物,放在那回回炮的抛掷架上。
回回炮的威力,戏台下的元人,无人不晓。巨石一旦放上抛掷架,下一刻就是山崩地裂,惊天动地。
然而此刻,看着那天女将奇特的东西放在抛掷架上,满营兵将,竟无一人觉得有威胁,反而都望向那回回炮正对着的方向。那里是鹿门山堡的木栅围墙,高达数丈,可以和城墙媲美。堡内不但有屯军的军马,而且还是元军水师的后营。
接着,那天女拉动了回回炮旁边突出的木制手柄。“嗡”的一声,抛掷物带着风声飞出,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众人的目光也跟着那个抛物线,直到“砰”的一声,球囊破碎,红雾散出,像是那里炸出了大团的血雾。
众人吃惊不已。还未回过神来,就见接连三个抛掷物掷出,自上而下,在那巨大的栅栏山墙上,打出四团巨大的红雾。
江风吹过,红雾稀薄,然后四散,众元人才发现,那巨大的木制山墙上,竟然出现字迹,那字迹蜿蜒而下,颜色鲜红,清晰可辨。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腾格里!”
有那识字的这才认出,那墙上出现的字迹,竟是“腾格里”的蒙字。不识字的从识字的口中知道,也是惊讶不已。
这时,帖木儿大声道:“腾格里显圣!腾格里显圣!”
一时,满营的兵将,齐齐向那写有腾格里的木制山墙,膜拜下去,口称:“腾格里保佑!”
戏台上,红衣天女望着满营匍匐的虔诚元人,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转身回了后台。
戏台上的布景再次变换。回回炮被拉回了幕后。
这一次,前台上是各种烟火表演,有那口中喷火的,身上绑着烟花翻跟斗的,头顶烟花踩高跷的.....
元人的眼睛被这一幕幕稀罕景象,弄得目不暇接,脑子根本空闲不下来。一个个都跟中了魔咒一般,眼睛离不开戏台。
也就在这时,那踩高跷的头顶的烟花突然点燃了戏台上的彩绸,台上一时惊呼连连,接着一发不可收拾。那些彩绸迎风招展时挺好看,烧起来更好看。
几乎转瞬之间,这戏台之上,就成了一片火海。
戏班成员惊慌失措,尖叫着将道具箱笼从火海中往出抢。
此刻天边乌云堆积,正是狂风四起的时候,风助火势,火借风威,这火势就越烧越大,已经不再局限于戏台本身,附近的营帐也有波及。
围观的元人们先是吃惊那突起的大火,接着被惊慌的汉人逗得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忽有人惊叫道:“不好了,那火往粮草营帐烧过去了!”
那阿术和众位武将一开始也在看热闹,这时才紧张起来,喊着“救火,速速救火!”
原本这营地靠近水边,常年潮湿,本没有这么容易起火。元人对火灾也没有什么经验和准备。
众人一边急匆匆去水边取水,一边试图用毛毡等物扑打灭火。
“这火太邪门了,根本扑不灭!”兵卒惊慌地喊道。
“水师呢,都死哪去了,叫汉军来!”武将们对这大火手足无措,这时才想起来了那鹿门山堡中的水师。
“去叫汉人来,汉人懂得灭火!”
然而那火势不等人,眼瞅着火苗已经裹上了粮草营帐,阿术在指挥众人拼命救火之余,忽然想起那汉人戏班,回头一望。
那营帐前的空地处,原本高耸的戏台,竟然烧得干干净净。就连烧剩下的黑灰,都被风吹散,不留半丝痕迹。
“戏班呢?那伙汉人呢?”阿术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但是那念头闪过太快,他尚未抓住,就忘在了脑后。
帖木儿不知从哪钻了出来,满脸都是黑灰:“禀告都元帅,他们戏台烧了后,就走了。”
“走了?往哪个方向走的?”阿术喝问道,“给我追回来!”
帖木儿指了个方向。
一队骑兵听命,飞驰而去。
帖木儿望着那队骑兵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