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草儿接过木匣。
那木匣一尺见方,红木所制。其上雕花,做工精致自不必说,看上去还颇有些分量。
随着木匣的打开,五彩光芒一闪,众人只觉得炫目,禁不住侧脸躲避。接着就是一股浓香扑鼻,又带着些清新的草木气息,令人精神一振。
草儿不动声色地微微挪动木匣,避开了窗外射进的光线。那五彩的炫光才消失了。
察必皇后这时一手半遮住眼睛,小心地探头向匣内看去:“方才那是何物,竟然会发光似的?”
只见木匣内分成三格。一格像是人参,但却是人形,而且男女特征明显,竟是一对。中间一格是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黑不溜秋,又似金似铁,形状也像是多角星形,颇为少见。最右边的一格摆放着的,则似乎是一副古朴的卷轴。
石头和卷轴,察必皇后都不感兴趣,只指着这人形人参问道:“你说的奇药,可是这人形人参?难道方才发光的,就是这人参吗?”
草儿:......这联想能力真是始料未及。这该接还是不接?
真金在一旁道:“母后,我看刚才那光倒像是那石头发出来的。只是现在看这石头,却又平常无奇,黑不溜秋的,长得真是奇怪。”
“我看不是,就是人形人参发出的。你看它都长成人形了,还是一对,说不定也是仙参。”察必皇后执拗地道。
阿合马也凑了上来,瞧着那人形人参,啧啧称奇。
忽必烈在一旁冷眼打量,不过他的注意力倒不在那人形人参上,而是那石头和卷轴。
趁着皇后询问那四方贩子,人形人参的来历,忽必烈不动声色地将那卷轴取了,展开细看。
草儿仿若没瞧见,只专心笑答察必皇后的问话。细数这人形人参的珍贵之处,并说这是前朝得到的进贡之物,她花了高价才从金人后裔手里得到的。
阿合马这时皱眉道:“高丽进贡给金人的?怎么前些日子,高丽进贡我大元的贡品里,就没有人形人参?别说人形人参了,一根人参毛都没有。”
草儿惊诧地道:“竟然没有吗?这人形人参,自汉时起,就是高丽国每年的进贡之物。历朝历代都是如此。之前草民拿这人形人参献给皇后时,还担心皇后看不上,不肯要呢。没想到皇后竟然没见过?”
察必皇后沉下脸来,哼了一声:“这什么高丽国,好大的胆子!历朝历代都进贡的东西,唯独我大元没有。是欺负我们蒙古人没见过世面?”
那真金大皇子之前从匣中捡了那块奇形怪状的石头,正在对着光线打量,此刻见察必皇后生气,连忙道:“母后别生气,我已经杀了那高丽世子,也算给母后出了气了。”
“杀个高丽世子算什么。”察必皇后冷笑,“我们草原人纵横天下的时候,有哪个城敢对草原大汗说一个不字?别说他小小的高丽,就是花剌子模那样的大城,也是说屠就屠,说烧就烧。”
“皇后说的是。”阿合马在一旁帮腔道,“这高丽王胆大包天,真是该死,合该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咱们大元的厉害。”
察必皇后这话听得舒心,对阿合马点了点头:“还是咱们草原上来的人,有草原人的血性。真金这孩子,倒像那些汉人,心太软了。”
真金被母后数落,倒也没有不开心,只笑了笑,道:“好好好,有机会,我带兵去打那高丽,给母后出气。”又转向草儿道,“赵馆主,你这石头放在匣中,可也是有什么来历吗?难道这石头也能治百病?”
草儿笑道:“真金大皇子说笑了。这人形人参,确实是献给皇后调养身体的。但这天星石和王道图,其实是献给大汗的。”
“你说什么?天星石?”真金奇道,“可是那种天上掉下来的石头?”
“正是。真金大皇子真是学识渊博,连这稀有的天星石都知道。”草儿随口奉承。真金喜笑颜开。
忽必烈盯着手上的卷轴已经有好一会儿了,此刻眉头紧皱,看了眼那天星石,又看看手里的卷轴,神色愈显凝重。
这时听到草儿说王道图三字,突然道:“为何叫王道图?”
草儿连忙答道:“这图全名叫十六星霸王道图,是草民在东瀛游历期间,好不容易得到的。”
东瀛?忽必烈拧眉沉思片刻,突地皱眉,命令道:“拿地图来。”
两名侍女迅速从隔壁的书房里,拿来了一副桌面大小的羊皮地图,两人跪在地上,在忽必烈面前展开。
忽必烈盯着手里的卷轴,又看看面前的地图,脸色越来越难看。
察必皇后看出忽必烈神色不对,刚要询问,忽必烈却抬手做了个手势,阻住了她。
这可不常见。
察必皇后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一时这暖阁里的人,都安静下来。只看着忽必烈看几眼卷轴,又打量几眼面前的羊皮地图,像是在分辨什么。
真金大皇子到底年轻,片刻后就沉不住气,悄悄地问草儿:“赵馆主,那卷轴是什么?为何我父汗,看得如此专注?”
草儿也轻声答道:“那是我早年游历东瀛时,从一位阴阳师手中,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据说得此图,就得天下。”
“真的吗?什么图,这么厉害?”真金倒是不大信,这时笑了起来,“要是得一副图就能得天下,我便去把那画图的人抓来,让他画个十副百副的,那我大元还打什么仗!”
说完真金哈哈大笑。
阿合马习惯性地也跟着笑,但是瞥到忽必烈和察必皇后的凝重脸色,那笑笑了一半立刻就咽了回去,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垂头做沉思状。
真金见满室只有他自己被自己的笑话逗乐,有些不太开心:“我说的不对吗?”
察必皇后一向也溺爱这个儿子,这时也未责怪,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草儿这时轻声笑道:“真金大皇子,这画图的人,都死了快千年了。你想抓,可抓不到了。”
“哦?那这画图的人是谁?他又凭什么说得这张图,能得天下?”真金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