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夫子颤巍巍地睁开他的八只眼睛。

视线之中，林烨已经背过身去走远了几步，他轻叹了一口气，浑身高涨的杀意已然收敛。

“你……不杀我么？”

——“杀你与不杀，又有什么分别。”

“反正，无论你通风报信与否，之后还会有妖族找上门来。”

“你不觉得这样很累么，呵呵。”

林烨一脸穷极无聊地整理了下衣物，看向毒夫子悠哉悠哉地说道。

他显然是还有别的打算。

“你滚吧。”

“不过，把你的眼睛取下一只给我。”

——“眼睛……？”

“反正你有四十八只眼睛，多一只少一只又有什么关系。”

“是……”

毒夫子应过林烨的话，强行驱动浑身妖力，只听得‘硐！’的一声，一只胸口处金黄的眼睛竟是就这么活生生被挤出了体外。

毒夫子很清楚，自己这眼睛是需要自己的特殊妖力才能发挥作用的，林烨得到它也没有任何用处。

如果只是失去一只眼睛就能跟毒娘子团聚，将林烨的情报告诉给欢都擎天，为南国继续作出贡献，又为什么要宁死不屈呢？

“五秒之内消失在我的面前，或者死吧。”

林烨捡起那只金黄的眼珠，看向失魂落魄的毒夫子冷冷说道。

“是……是！！！”

霎时间，毒夫子将全身法力集结在两腿之间，飞也似地逃窜而出，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身边那些围拢在街道四合的毒蛛也跟随着他一并爬走，整片街道好像移去了一大摊黑雾一样，只剩下星点的毒雾在空气中留存。

不过有着万古长青决，林烨拥有着接近无限的生命力，可以将所有被分解的细胞瞬间还原，他的身体早已是百毒不侵，有没有这些毒雾都差不多。

手握着那颗眼珠，林烨轻轻一笑。

好像从之前到现在林烨一直在做善事，一直不忍杀生，其实不然。

为什么自己要放过石堂他们？

因为林烨早就算到毒夫子会过来，没有了法宝的他们终究也还是死路一条。

为什么自己要放过毒夫子？

因为毒夫子在逃跑后一定会去往南国皇宫。

而林烨只需要凭借一张小小的千里追位符，再加上毒夫子身上的这颗眼球就可以瞬间抵达南国皇宫，不用再一路被这些妖魔鬼怪找上麻烦。

林烨的每一步都有目的可循，如果没有目的，那就是目的早已达成，自己不想浪费时间做无意义的举动。

毕竟自己在神火山庄已经苦修了三年，已经没有必要再憋屈退缩着过活了。

所有不顺自己心意的事，林烨都必将要百倍千倍地加以争取回来。

轻轻叹了口气，林烨转身看向地上的残躯。

西门吹沙已经身首异地；石堂和赤霍二人的全身像是被酸蚀性极强的溶液溶解了一般，过半的皮肤已经化成了一滩血水，弥散出恶心的腐臭味。

三人都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而这时窗外的阴雨又一次开始缓缓落下。

细雨洗刷着三人的尸体，那绵密的簌簌声仿佛在作着什么祷告一般平和。

面对这血腥异常的情景，正如毒夫子所想，林烨的心中没有泛起什么共情。

作为道人，既然使命是斩妖除魔，死亡就是在所难免的事。

在成为道人的那一天起就注定要见惯生离死别，注定要每天以命相赌，每天费尽心思来提高自己的道法实力。

否则又怎么能对得起道人在这个世界享有的特殊地位？

林烨自己也是修炼了如此之久才前往南国去会会这些妖族，相比之下他们三人火候如此差劲就敢来人妖边界之处闹事，实在是自掘坟墓。

林烨没有多看三人的尸体，只是走回到客栈当中，跟老店主交代已经相安无事了，随后走到自己的房间准备再次睡下。

不过，林烨经历了这样的事，虽然没有太多同情，多少还是会有些反胃的。

尤其是他们的尸体是被毒杀，样子凄惨无比。

林烨也不得不承认被南国的毒素侵蚀而死比其他死法都要残忍痛苦。

坐在床榻上，林烨不禁如此想到——

既然南国的毒素如此厉害，自己不妨也试试研究一下他们的毒功，看看自己能悟出什么东西。

现在林烨的手上可供研究的素材相当之少。

也就是毒夫子的这枚眼球，以及之前关于南国毒药的一些零星的记忆。

不过林烨坚信，凭借自己的悟性，要悟出类似于毒夫子的一两个毒功还是不在话下的。

毒夫子是依靠眼球来储存妖力，再用眼球将妖力一次性放射出来。

但，蜘蛛的眼睛是单眼，与人类一致，为什么道人不能像这样释放法力？

或许是因为人类没有像毒夫子那么多的眼球，以区区两颗眼球难以承载那么强大的法力。

可是，通过六库仙贼林烨了解到了，连人类分泌出的唾液都能够赋予法力，而人类的眼球其实非常坚固，为什么它不能赋予法力？

经过了半個时辰的探索，很快林烨就有了眉目。

……

半个时辰后——

“原来如此。”

林烨坐在床榻之上，紧闭着的双眼赫然张开。

这一张开，林烨原本黑色的瞳孔顷刻间变成了金色，散发出金黄的淡淡光芒。

而在林烨视线所触及到的区域——那一只小小的水杯之上，已经有一个角落开始有酸蚀毒害的痕迹。

那水杯的边沿已经冒出丝丝绿烟，传来不可名状的难言气味。

林烨顿悟了毒夫子使用眼球储存妖力的妖法。

不，应该说，他解开了在原作中一直没有解开过的谜题。

人类是可以用眼球来储存法力的。

要知道原作中的天下最强法宝——虚空之泪也是用眼球储存法力，作为人类的东方月初也掌握了。

但是为什么天下间鲜有人能够掌握虚空之泪呢？

原作中的描述是‘至情至性’之人才能掌握虚空之泪，但这也太离奇不符合逻辑了。

唯一符合逻辑的解释就是——至情至性之人的‘心’属性会远远高于常人，导致他们能够使用眼球储存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