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他就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了。
黄震迷迷糊糊地起床后打开了门。
门口是昨天带他来的那个二副蔡荣,看到黄震打开门后,他连忙说道,“黄先生,东洋海事厅的人上船了,准备好你的资料,以防他们过来查验。”
黄震点了点头,随即问他道,“这是常规检查?”
“对的,他们查好之后,我们就要出海了。”
听他这样说,黄震便放下了心。之前盛书堂已经提醒过自己了,所以他也并没有怎么慌张。
蔡荣走后,黄震索性打开了大门,把资料都摊开放在桌子上,等着对方过来查验。
很快,两个穿着制服的人走了进来,他们两人的身后,跟着船长老张。
两個东洋海事官员进屋后,一个翻阅起黄震的各种证件,还有一人则在房间中四处打量。
那人一眼就看到了床头的手提箱,还没等黄震解释,他便用英语问道,“这是盛家质屋的?”
黄震心中略感慌乱,但是表面上还是很镇定地回答了一句是。
那个官员歪着头看了他一眼,随即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
只见那人走到同僚身边,小声地说了几句之后,他的同僚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证件,对老张说了句没问题之后,就带头离开了房间。
关上门后,黄震这才放下了心,看来盛家的渗透还是很成功的。怪不得他们在华夏的古玩生意能做得那么大,这是有原因的。
等了一个多小时后,随着一声汽笛声,货轮开始慢慢地移动起来。
东洋的海事部门终于检查好了,这艘船正式出航了。
接下来只要不出意外,最多一周他就能到达华夏了。
不过现在是八月,是一个台风频发的季节。第三天的晚上,巨轮就在茫茫的大海中,遭遇了一场热带风暴。
万吨巨轮犹如一片树叶一般在海浪中沉浮。
黄震也在船舱里吐得昏天黑地。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他用绳子把自己的手和装有曜变盏的手提箱,紧紧地系在一起。
随即,他一头倒在了床上,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和不时闪过的雷电。
突然一个巨浪打了过来,把黄震直接从床上颠了起来。
恍惚间,他看见窗外有一艘木质福船的身影出现在闪电中。
还待细看时,他的头直接砸到了墙壁上。
黄震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黄震被额头上的刺痛给惊醒了。
“别动。”
耳边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黄震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他的身旁则是一脸歉意的蔡荣。
“抱歉,黄先生。昨天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把自己固定好。”
黄震猛地一惊,不过手边的金属触感让他顿时安下了心。
他举起自己的左手,只见那个手提箱还完好无损地和自己的手捆在了一起。
不过手提箱上有一摊已经干涸的血迹。
“我这是怎么了?”黄震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别乱动。”船医斥责了他一声,随后给他解释道,“你的头撞到床头晕倒了。有没有觉得恶心想吐?”
黄震感觉了一下自己的状况后回道,“没有,只是有点晕。”
船医点了点头,“问题不大,失血过多。休养两天就好了。”
说完,他便开始整理起窗边的药箱。
蔡荣闻言后立马说道,“黄先生,你好好休息,我等会儿让人来给你重新换张床铺。”
说完,他就想跟着船医一起离开。
黄震见状连忙叫住了他,昨晚那惊鸿一瞥的福船,他还没有确认。
“蔡先生,等一下。”
船医看了两人一眼,就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顺便还给他们带上了门。
而蔡荣则不明所以地问道,“黄先生,怎么了?”
黄震皱着眉头说道,“我晕了多久?”
蔡荣抬手看了眼手表,“差不多有四个多小时了。”
说完,他连忙解释道,“抱歉黄先生,这场暴风来得十分蹊跷。没有任何预兆,而且来势凶猛。所以非常抱歉,我们来得有些迟了。”
黄震摆摆手,“我不是怪你们,我是想问你们,昨天晚上,我好像看到一艘福船的影子。有没有这事?”
蔡荣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点头道,“船上很多人都看到了,还好妈祖显灵,没让我们直接撞上去。”
黄震顿时愣了一下,然后惊奇地说道,“那艘船是真的咯?原来我没有看错。”
说完,他一脸期盼地看着蔡荣,“蔡先生,那艘船到底是什么?”
蔡荣听他这么问,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恐惧之色,然后连连摆手说道,“不能说,不能说。一说它又要缠上来了。”
说完,他也不管黄震了,直接逃了出去。
黄震见状顿时愣住了,这艘船难道是海上的某种禁忌不成。
现在他人都已经走了,黄震只能无奈地放弃了追问下去的打算,转而观察起了自身的情况。
一看之下,他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他半个肩头都是血,已经和皮肤牢牢地粘在了一起。
床头那里的被褥上,也都是深褐色的血迹。
黄震撑起身子,索性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用脏衣服沾着床头的清水擦拭了一下身体。
清理完身上的血迹后,他又继续倒回了床上。
没过多久,敲门声响了起来。
黄震说了句请进后,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拿着一床新的被单走了进来。
“黄先生,二副让我来给您换一套床单被罩。”
黄震点了点头,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麻烦你了。”
那个小伙子腼腆地笑了笑,随即动手换起了床单。
黄震看着这个年轻人的身影,心中微微一动。
这小伙子看上去年纪不大,应该能从他口里套出点什么东西。
于是,黄震主动和他攀谈了起来,“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小伙子听到黄震问话,回过头给了他一个憨厚的笑脸,“我叫王金孝。”
“听你口音,应该是江浙一带的吧?”
王金孝点了点头,黑漆漆的脸上,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差不多吧,我是歙县来的。您知道歙县吗?”
黄震能不知道歙县吗?他当初的第一桶金,就是卖了一块歙砚。
“知道,徽州嘛。我还认识一个叫汪庆贵的歙砚大家。”
只见王金孝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黄先生,我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不认识这人。”
黄震歉意地向他笑了笑,随即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王金孝一边整理着床铺一边回道,“十九了。”
“在船上干了几年了?”
“两年了。”
“你知不知道最晚那艘木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