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为集团发布会选在了周六的下午二点至四点，说实话，这个时间段对于大洋彼岸并不是那么友好。

对面绝大部分地区要比东八区慢十多个小时，这也意味着发布会进行全球转播的时候，那里正是凌晨休息的时候。有人看，但看的人并不多。

更有许多人根本没意识到今天这会一场怎样的发布会。

于是凌晨三、四点的样子，通讯突然变得密集，许多大佬都被叫了起来。

不只是美洲，欧洲、亚洲、拉美……其实许多人的反应其实是差不多的。诸多大佬不管是在睡觉，又或者在做其他事情，刚刚的画面跟豆豆画外音，已经完成了翻译摆在了他们面前。

是的，这场报告会已经不看不行了，毕竟牵扯到的东西有点多。

毕竟两艘所谓科研承载器在大洋上的漂流之旅极为奇幻，比如路过了很多非常重要的海峡，理论上从那些地方路过，不管是空中还是海下，是人是鬼都应该留下痕迹，但沿路竟然真就没人报备过，一路飘到了美洲东海岸，才显露了痕迹……

所以这一路经过了如此多的基地都是摆设吗？

如果视频中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这个世界目前最强大的两个国家力量对比是不是要权衡一下？而且要考虑跟检讨的事情真有很多。

比如之前跟某东方大国说话的声音是不是稍微大了点？嗯，大声说话这个习惯不太好，显得很不文明，以后还是应该更温柔一些，这个世界以和为贵嘛。

同样被紧急叫醒的还有许多大型科技公司的负责人跟被迫凌晨上岗的打工人们。

比如什么ins、脸书、推特……

毕竟那些未经证实不该瞎传的视频赶紧要么降权重，要么赶紧直接下架，不能随便传播。

万一那些啥都不懂的家伙真把发布会的视频当真了怎么办？对吧？和平与发展是当今世界的主旋律，任何不利于和平的视频，绝对不能传播。

最不好办的还是Tik Tok。这就是个刺头儿，之前大家闹得不太愉快，本来是能搞定的，可惜对面膝盖上被钉上了钢板，现在不太听招呼……

偏偏这个时候还真不好用强的。

于是什么CNN、福克斯、各种有线广播电视的大佬们也突然被以各种恼人的方式从梦中惊醒。

这个时候大家都不能睡了。

如何通过媒体尽快消除可能造成的影响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抱着能骗一个是一个的心态，这些人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总之能看出这个周末许多人是不太好过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有为集团这场发布会选择在了周六下午，对于许多国家跟地区而言，正好有一个周末缓冲时间，来观察后续的发展。这个世界毕竟是有惯性的。

当然这其中最感觉不安的大概就要属宾夕法尼亚跟纽约的大佬们了。

主要是视频最后公布的那个地址比较特殊。

就在费城边上。众所周知，费城是宾夕法尼亚州最大的城市，但距离纽约州最大的城市纽约只有一百多公里。

如果最后公布的那个坐标是真的，这谁能受得了？

于是许多单位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高效率。

最后的画面刚出现不到半小时，多艘大船就摸黑赶到了预定坐标。然后发现去了还不如不去……

因为到了天快亮起的时候，一堆零散且抽象的视频突然占据了全球各大小视频APP传了出来。

“别挡路啦，耽误我们的科研进度，责任你们承担的起吗？”

“公海无国界，但我们的身体可是有国界的！请不要非法乱捞！”

“我们在为了全人类的伟大事业奋斗，请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深海勘探单元，但我也是有脾气的。还不松网我就要气爆啦！”

“收手吧，海底全是我们，没什么能阻挡我们做科研的决心！有种，你们炸我啊，来炸，来炸，来炸……”

……

有为集团产品发布会造成的影响还没来得及发酵，深海探索者跟承载器的影响竟然先一步传播开来，整件事就显得极为抽象。这些大船不但在播报的坐标找到了这些无人集群勘探设备，还贡献了一出大型海上表演……

显然这些粗犷的铁疙瘩并不像它们的声音一样好惹，它们的确是被赶出来了，但显然一般的网根本无法控制它们，一通乱七八糟的咆哮后，它们很轻松的就割破了各种网状物，然后一边挑衅，一边变形，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沉入海底，逃之夭夭……

能看出来派遣来寻找这些小东西的大船是极为克制的。天上飞的，海面上的，各种专用器械都上了，枪口炮口也都对准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小机械虽然一直悍不畏死的模样，叽叽喳喳的叫唤着：“ire，ire，ire……”

但现场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火光，闻不到一丝硝烟。

直到这些破东西沉入海底影子都没了，还能看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果然，当人跟一堆金属怪物对上，不管谁冲在最前面都会觉得是种煎熬，且任何人都能很清晰的感同身受——划不来啊！真要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后续会怎么样另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对面闹得再欢肯定也是死不了的。

或者说现在就还没一个准确的定义，来归类人工智能是否属于生物的范畴。

无数的个体能享受同一套记忆跟思维模式，对于地球上任何生物来说，都是降维打击。更别提人工智能还游离于自然生物圈之外，自有另一套发展规则。

起码从人类的视角去预演结果肯定是不太好的。

不仅仅是怕死，又或者没有足够的勇气应对这一切，单纯就是不值得。是的，只要内心有倾向性，人类总有很多说辞来说服自己。毕竟真正具备信仰的人，从古至今都是少数，愈是富裕的帝国，愈是如此。

但最让人绷不住的是，在各大网站、论坛跟小视频软件泛滥的还有许多船上视角拍摄的视频……

也就是说，虽然当时气氛看上去很紧张，但总有人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把这一幕记录了下来，然后发到了自己的社交软件上。很突然的大爆发，当人们意识到不对的时候，这些视频早已经推送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万能的网络推送系统，总能在合适的时机将合适的内容推送到所有人的面前。

……

詹姆斯·斯特林睡得很香，可以说是近段时间睡得最香的一次。

有为集团发布会结束之后，一阵困意袭来，让他忍不住甚至没有洗漱，没有脱衣服，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

事实证明，人类对于睡眠是有极大需求。哪怕有些人天生精力比一般人旺盛，每天起码也要保证五到六个小时的高质量睡眠时间。短时间内或许的确可以因为压力、或者其他问题，强行让自己清醒更多时间。

但当压力在某一刻突然卸去的时候，马上就会被反噬。

詹姆斯·斯特林此时大概就这种情况，一秒入睡。期间他的手机各种声音响了很多次，都没能吵醒他。

直到天色亮起，手机铃声不停且反复的响了十分钟后，才终于才将他从深沉的睡眠中惊醒。

整个人茫然的从床上直接弹了起来，下意识的朝着响铃的手机看了一眼之后，整个人才算终于稍微清醒了些。用力的甩了甩头，连忙冲到桌前拿起了电话。

“赶紧来公司。”对面没有废话，只是丢下这句话就直接挂了电话。

老大的声音。

詹姆斯·斯特林深吸了口气，看了眼时间，才刚刚早上八点半。

有为集团的发布会四点结束，他马上就睡了，今天是周末，有些事情虽然想做，但以他的能力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等周一。但现在老大要他去公司……

好吧，打工人的命就是这样的。

只能说任何一份高薪工作都不会是没有理由的。要么拼血统，要么拼不要脸，要么拼命……

至于所谓才华，只是拼命或者拼不要脸的过程中必须附带的。绝大多数人的人生际遇，莫过如此。能够逆天改命的存在终究只是小部分。

除非才华惊人到一定程度，比如像乔泽那样，一动手就是真能改变世界的东西。

当然即便像乔泽那样，还是借了势的。

虽然西林工大从头到尾没能沾上群智系统的光，但有一所高校做后盾，起码能让一些觊觎的人打消些不好的念头。才有机会一步步站到现在的位置。

詹姆斯·斯特林想的其实差不多，他也想逆天改命。但在这之前，只能先拼着。

先是去了洗漱间，用凉水洗了个脸。整个人也瞬间精神起来。

拿上手机，出发，刚出门便发现邮箱，还有他加入的许多讨论组此时宛如过节般热闹。

他本以为不会有太多人关注华夏的这场发布会，但很明显，他想错了。

关注这场发布会的人明显比他想像中要多得多。但最离谱的还是那些发布会之外的视频。

昨晚发布会结束之后他就睡觉了，不过短短四个半小时竟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但更离谱的还是各种群组里的讨论，逆天了。比如：

“重磅消息，实锤了的确有外星文明的存在，我们本来得到了外星文明的眷顾，所以我们拥有了最强大的航母，拥有了B2！

但谁能想我们得到那些科技之后开始倒行逆施，外星文明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又投向了东大！明白了吗？都怪之前那些该死的政客！”

真的，看到这种言论的时候，詹姆斯·斯特林着实有些绷不住了。

本来他是把这消息当个乐子看的，但当看到群组聊天里，一堆人都纷纷认可这种说法的时候，让他意识到了情况似乎不太对劲。要知道他加入的这些群组要么是同行群，要么就是高端客户群。

换言之，平时他接触的这些人可都是传统意义上的社会精英。大都接受过高等教育，各方面能力可比那些只上了高中，又或者只在社区大学混日子的普通人强太多了，尤其是认知能力。

现在正是这些人竟然会产生这种思想，而且言之凿凿深信不疑？这多少有些过分了！

这些人的认知水平，似乎不该这么离谱才对。或者说如果连这些人的都对这种明显很离谱的说辞深信不疑，那其他普通人……

前往公司的路上，詹姆斯·斯特林飞快的浏览了一遍推特、INS跟脸书上的相关内容，然后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虽然绝大多数人也在各种谩骂，但起码还停留在正常人的范畴。不像这些高知人群，已经不可理喻了。

关心这些当然不是詹姆斯·斯特林突然变得忧国忧民，重点在于信心。资本市场信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如果大家都失去了信心……

好吧，他只是想赚钱而已，股市跟债市崩一下就够了，他可不希望整个货币体系所构建的一切在短时间内都崩了，总不能费尽心尽赚了一堆的白纸吧？

此时他也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公司大佬会这么早让他赶紧过去，这次发布会的效果明显好的过头了！

所有的焦虑最终只转化成一句抱怨。

“那群SB!”

……

华夏。

各大网站上此时依旧热闹非凡，最热闹的还是微博上。如果一定要给个最准确的形容，大概一样是群魔乱舞。

尤其是豆豆的评论区里。

必须得承认豆豆能成为硕导是有道理的，它是真的很有耐心。

不管网友的问题多离谱，只要敢问，它就敢答，除了废话多了些，挑不出其他毛病。

“豆豆，那个深海集群真的就是科研项目吗？”

“当然，这个项目就好像我一样，就是为了科研而生的。”

“你发誓！”

“我发誓，难道你们真不觉得这个该死的科研项目除了能在海底勘探外，简直一无是处？”

“豆豆你撒谎！它明明还能拍视频，说相声，对了，它还能自爆。”

“能拍视频是为了记录珍贵的海底影音资料，拥有语音能力是应对可能的突发状况，可以更方便跟人类交流寻求帮助。

自爆一方面是因为恶劣环境导致器件损坏，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涉及到海底取样时，有时需要通过爆破来获取特殊岩石样本，这不是很合理吗？”

……

不管从哪个角度逻辑上都很自洽。

以至于让难得在家里上一次网的乔泽都因为豆豆的伶牙俐齿蚌埠住了。

旁边的苏沐橙更是乐不可支：“哈哈哈，豆豆你可太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