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沈炼和陆小凤的初遇

陆小凤是一个人。

是一个让人永难忘怀的人。

在他充满传奇性的一生中，遇见过不知多少奇怪的人、奇怪的事。

温润如玉的花满楼，面冷心热的西门吹雪，不太老实的老实和尚，九天揽月的司空摘星，还有诸多的情人。

在这其中，如果选一个最曲折离奇的故事，那一定是与沈炼的初遇。

陆小凤自幼在市井中长大。

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并不觉得孤独。

因为他是潇洒天涯的浪子，是朝游北海暮苍梧的鲲鹏。

两人曾经互相发誓，谁最先离开去见对方，便算是输了，输了的人，答应赢家一切要求，什么都必须答应。

贺誉没有出手。

……

“喂，你不会是为了杀戮，才加入的六扇门吧？你不是在吹牛吧？”

“我请你吃烧饼，我看出来你的肚子非常饿，很想吃肉烧饼。”

刹那之间，陆小凤连出七招，桑七星前番积累的攻势，被尽数消弭，眼看就要死在陆小凤指尖，一把剑猛地刺向陆小凤后心，那是聂武夺的剑。

就连阎罗王也觉得非常公平。

聂武夺很不喜欢陆小凤，尤其不喜欢他那两撇胡子，所以聂武夺发现出手时机之后，出剑又快又准又狠。

进入内舱的只有沈炼。

幽深黑暗的船舱里，初出茅庐的六扇门捕快，大战成名多年的老魔头。

“因为他觉得我欺骗了他，发誓永生永世不进我家大门，所以我只能和我大哥分家，让我大哥接待他！”

“毒秀才”聂武夺的剑，一向都喜欢静悄悄地出手，敌人往往还未看见他的剑，就已死在他的剑锋之下。

因为他是陆小凤。

因为被轰飞的是沈炼。

陆小凤精通灵犀一指，能够接住强敌的兵刃，眼力自然是极佳。

从来没有任何一处小镇，能有这么多的客栈，就算是沙漠中的绿洲，丝绸之路的枢纽，也没有这么多客栈。

这是惩奸除恶，这是维护太平！

……

箫声如怨如诉，如泣如慕，蕴含着深深地哀思，以及同归于尽的决绝。

“吃不到了！”

今日却不一样。

“什么样的丈夫？”

陆小凤快速伸出左手，食中二指轻轻一夹，聂武夺的剑，便好似刺入铁壁铜墙，既刺不进去，也拔不出来。

看起来很正常，实际上不正常。

蝴蝶城其实并不能算是城，只是一个小小的市镇，有三百多户人家，一百七十多家商户，其中大半是客栈。

陆小凤的目标也是他。

那是贺誉在吹奏玉箫。

吃！

沈炼大口大口的吃着烧饼。

这是沈炼说的最后两个字。

银光闪动，闪花陆小凤的眼睛，桑七星凌厉的指法，奇诡的招式，狂暴的出手，几乎封死了他的后路。

因为这或许是最得不偿失的生意。

船下边有特制的车轮，前边有上百宝马拉拽，内部有壮汉踩踏翻板，这艘船行进的速度，不比马车慢多少。

“是不是吹牛，嘴上说的不算。”

他只是轻轻地吹奏玉箫，为玉棺中死去多年的爱人，送上哀怨的挽歌。

说完沈炼就昏了过去。

“就算天下间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绝不娶慕容飞叟的女儿！”

落地有声，因为他光明正大。

虽然顽固，医术却非常高明，在他的妙手之下，沈炼很快便醒来。

沈炼从来都不是喜欢说谎的人。

“脸上有四条眉毛的丈夫！”

看到沈炼出手第一招，陆小凤全身心的确认，沈炼是荒古凶兽转世。

“嗤嗤！”

陆小凤挡住他们。

没有人观战！

没有人见证！

因为这不是决斗。

“卖咸鸭蛋”是本地一句俗语，意思就是说某人已经魂归极乐。

所有人都觉得非常公平。

从春秋时期开始，便有医者在此地种植药材，钻研医术，传承至今，已经有千年时光，医术传承从未断绝。

“捕快也会杀人么？”

沈炼是得了六扇门的密令。

与其说是船，不如说是堡垒。

这艘船偏偏就在陆地上。

聂武夺却非常喜欢。

他们挡住陆小凤。

与神医的交情，那不叫交情，那叫做保命符，关键时刻能保住性命！

“实战！”

——利润！

没有人会做亏钱的买卖！

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受伤？

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得病？

就算某人福缘深厚，福运绵长，一辈子无病无灾，他的子嗣又如何？

这场赌局，时九公输了。

沈炼用两个字，把陆小凤的千言万语噎了回去，陆小凤只能把对沈炼的好奇和怨气，发泄在烧饼上面。

桑七星弹指攻向陆小凤，他最擅长的是杖法，其次才是指法，但听闻陆小凤擅长指法，自然是以指法对攻。

因为蝴蝶城北面有座山谷，山谷里面有三眼灵泉，是培养灵药的圣地。

她是回风山庄庄主慕容晓竺。

结怨的原因很简单，贺誉的爱人是为祸天下的女魔头，受了重伤，药王谷不肯医治，贺誉因此深恨药王谷。

“既然伱是陆小凤，如果我想请你帮个忙，你肯定不会拒绝喽？”

伴随着两道指风，桑七星和聂武夺倒在地上，陆小凤看都没看他们，飞身冲入内舱，迎面而来的，是被劲力轰飞的壮硕身体，把他撞了个大跟头。

陆小凤是应好朋友的托付。

他有着看似离经叛道，却又能直指问题核心的见解。

沈炼解开背后的包袱，拿出一大袋用油纸包好的烧饼，刚出锅的，热乎乎酥脆脆的肉烧饼，充满了吸引力。

……

“非常有道理。”

陆小凤不喜欢杀戮，但当他决定出手的时候，便绝不可能犹豫。

准确的说，是互相阻拦。

“你在哪儿买的烧饼？”

看起来不正常，实际上很正常。

陆小凤蓄势数招，弹指反击，如圣手拨琵、疾风骤雨、无孔不入。

沈炼没有说谎！

海魔船中传出幽怨的箫声。

陆小凤今天是不是要败在这里？

当然不会！

“因为萍姑卖咸鸭蛋去了！”

——直到死亡。

“她愿意为你做烧饼？”

“是！”

初次见到贺誉的人，绝不会认为他就是赫赫有名的海魔教主，因为他实在是太过忧郁，尤其是那双眼睛，就好似十六年后的杨过，只是轻轻一眼，便能撩动心弦，让人永远也不会忘记。

“愿意。”

那个时候，陆小凤小有名气，沈炼初出茅庐，勉强算是江湖新秀。

街头传来了脚步声。

“真是个怪老头！”

陆小凤只知道一件事，如果再不找人给沈炼医治，沈炼必死无疑。

飞速一扫，尽收眼底。

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如何杀死贺誉。

看到沈炼手中的兵刃，陆小凤完全能够确认，沈炼绝对不是在吹牛。

“捕快抓贼，如果贼人拒捕，捕快就能杀掉他，这有没有道理？”

江湖中与药王谷结怨的不多，贺誉便是其中一个，还是最疯狂的那个。

陆小凤瞪大了眼睛。

“错！”

沈炼左手拿着个烛台，手中长枪飞射而出，贺誉被长枪贯穿胸口，钉在左侧的玉棺旁边，船舱右边，摆放着数百个大木桶，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但他不能避。

这里是药王谷。

有的昏聩无能，有的混口饭吃，有的贪污索贿，有的阴狠毒辣，还有的官匪勾结，为恶一方，罪不容诛。

“原本我确实不会拒绝，但我现在很想拒绝，你有什么办法？”

踏雪无痕，因为他气定神闲。

沈炼就是陆小凤的朋友。

沉稳、干练、年轻、气盛。

“你成全了时九公和慕容晓竺，为何时九公不搭理你？”

“因为我许诺给她找个丈夫。”

沈炼从不会欺骗医治自己的大夫。

“火药！”

背靠药王谷，蝴蝶城的客栈几乎家家爆满，商铺也都赚的盆满钵满。

“我觉得很有趣，都说你是江湖神探，不如猜猜我的来历。”

“为什么？”

“我直接去她家。”

他会遇到许多有趣的故事，也能结交许多知心的朋友。

“今天没有人出摊。”

船舱狭窄，本就是贴身近战，如果一方攻势连绵，另一方如何接招？

接不了，就会败！

世上没有永远不败的人。

陆小凤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不要这么急迫？没有人和你抢，我去给你买些热乎的，让你好好吃一顿。”

同时也是武林人士的救命仙丹。

这很公平。

很少有人会与药王谷结怨。

血气好像要散溢出来，古铜色的皮肤下似乎封印着一只猛兽。

堵住蝴蝶城和药王谷的堡垒。

沈炼是炼体武者，身负重伤需要恢复体力的时候，通常只会做一件事。

……

他叫时九公，是个顽固老头。

“那什么才算？”

聂武夺也不行！

“你来做什么？”

沈炼从铁匣中拿出枪杆，组合成一杆长枪，锐利的枪头寒芒闪烁，散发出淡淡的血腥气，让人不寒而栗。

“萍姑烧饼摊。”

前脚进入，后脚交手。

沈炼的目标是他。

天下所有学医之人的圣地。

“我是来杀人的！”

时九公怒而发誓。

诶？

这烧饼还真挺好吃的！

陆小凤吃了一个，又吃一个，吃到第七个烧饼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蝴蝶城外的树林，那里有一艘巨船。

初遇沈炼是在蝴蝶城。

“因为你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另外，不能见明火，海魔船的大木桶里面不是酒水，而是火药，加起来足有数万斤，能把药王谷炸成平地。

“我要抓的贼人，应该不会心甘情愿束手就擒，十之八九会反抗，如果反抗太激烈，我只能下狠手。”

海魔教核心高层，刑堂堂主桑七星和副教主聂武夺，挡住陆小凤去路。

陆小凤后来才知道。

医治沈炼的是药王谷大长老，也就是当初拒绝医治贺誉爱人的那位。

没有问话，没有答话，没有寒暄，没有试探，只有以命搏命的对攻。

陆小凤定睛看去，来人是个二十岁的少年。

“为什么吃不到？”

“咔嚓咔嚓！”

海魔教八大护法，四大长老，九大金刚，没能挡住两人半步，甚至不能在两人身上，溅射一点点鲜血。

他最喜欢用阴险歹毒的偷袭，刺穿那些大侠、女侠、老英雄的心脏。

萍姑并不叫萍姑。

海魔船！

海魔教教主贺誉的座驾。

“你好，我叫沈炼，你的样子我感觉有些熟悉，你是陆小凤么？”

时九公听到这话，焦急万分的冲了出去，不顾一切的冲向蝴蝶城。

让客栈开下去的原因只有一个。

二十年来，慕容晓竺安安静静的卖烧饼，时九公在谷内研究医术。

三十多年前，慕容晓竺和时九公相恋，但慕容晓竺的父亲慕容飞叟，看不起时九公，时常出言讥讽。

陆小凤正在强攻桑七星，气机尽数都在身前，如何防备背后的暗剑？

他当然可以。

据说贺誉年轻的时候，偶然得到百多年前桃花岛主黄药师的传承，不仅武功奇绝，吹箫技艺亦是顶尖。

同样的，沈炼也非常确认，陆小凤绝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谁说不是呢？”

陆小凤唯独没见过沈炼这种人。

他们当然能够赚到钱。

没有人知道他会用什么手段。

过了十多年，慕容飞叟逝世，慕容晓竺继承回风山庄，她没有安心的做庄主，而是把家产卖掉，把卖来的钱分给所有亲眷，随后隐居在蝴蝶城。

一个不进谷，一个不出谷。

“看你的模样就知道，你是六扇门的捕快，显然是来抓贼的。”

弹指如风，落指惊魂。

船怎么能在陆地上呢？

偷袭绝不是光明正大的事。

他有着似乎不着边际，实际上沉稳更胜泰山的心境。

既然这些客栈都还开着，那就说明客栈老板有钱赚，有很多的钱赚。

陆小凤吓得差点把烧饼扔出去。

原本他是可以避过去的。

喧嚣的蝴蝶城变得静悄悄的，所有商铺都封好了门板，别说人，连条野狗都没有，安静的好似是鬼蜮。

贺誉要彻底灭掉药王谷。

他见过无数捕快。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哒哒哒！”

桑七星是很高傲的人，除了教主贺誉之外，没有人能够让他信服。

一弹指间已是六十刹那，决定他生死的关键，只不过是一刹那。

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就连他最心腹的手下“毒秀才”聂武夺，也认为贺誉想杀的人，是严令谷内弟子禁止医治教主夫人的大长老。

他本人却很安静、很平和，除了脚步声之外，没有别的声音。

因为当他赶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正在腌咸鸭蛋的慕容晓竺。

“我为什么不能拒绝？”

“有个问题，我问过很多次，你从来没有回答过我，你当初是怎么赢的贺誉？这有什么可保密的？”

“不是我喜欢保密，而是我喜欢看你抓耳挠腮的样子，特别的有趣！”

（PS：四千多字的番外，大家可以看个痛快，我去吃火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