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交叉蒙太奇，玄奘的二次西游

“仅仅只是为了一块牌子？那块牌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柳长街有些难以置信。

就算是玄奘留下的玉牌，就算里面镶嵌着某位高僧留下的佛舍利，传承了数百年时间，还能剩下多少力量？

哪位高僧的舍利能使用数百年？

这玩意儿最多只能算是唐朝古董。

区区一枚古董，怎么会值得朱元璋为沈炼下密旨？怎么值得沈炼为此付出这么多精力？这简直是在开玩笑！

柳长街很早就知道，沈炼不仅擅长编故事，而且擅长分析情报，能剥开神话传说的迷雾，分析事情的真相。

很多六扇门没有记载，锦衣卫查不到痕迹，比神话更加玄奇的故事，沈炼却能从中找到非常有价值的线索。

沈炼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在听故事的时候，务必剥离其中的演绎。

只要剥离神话演绎，再怎么稀奇古怪的故事，也会显露出历史真相。

“我也不知牌子藏着什么，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我查过西域传说，所有有关玄奘的传说，我全都有所关注。

把这些神话故事综合起来，把奇幻的部分剥离掉，把仙术神通替换为武道秘诀，得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结论。

——玄奘曾经西游过两次！

是不是觉得难以置信？

你当然会觉得难以置信，因为你的脑子欺骗了你，时间空间欺骗了你。

玄奘西游是在贞观三年，他在那年离开长安，远赴天竺，与西域诸国均有交流，最终到达天竺那烂陀寺，于贞观十九年返回，翻译各种佛法典籍。

换而言之，贞观十九年之后，玄奘应该在弘福寺或大慈恩寺翻译佛法，教导弟子，直到他得证破碎金刚。

可我查阅西域的诸多传说，却发现很多有关玄奘的典故，发生在贞观二十一年之后，别的传说或许有误，龟兹国的历史记载，却绝对没有错误。

我查看的是龟兹国王起居注，那东西就是流水账，绝不可能出错。

因此，我得到一个结论，在贞观二十一年，玄奘由于某个特殊原因，或者是特殊使命，再次返回西域诸国。

在此期间，他编纂了诸多传说，又曾与西域诸国的国王交流佛法。

这两次都发生在贞观年间，都是与西域诸国交流佛法，会让人下意识的忽略时间问题，把两件事归于一件。

贞观二十一年发生的事，经过玄奘的乾坤挪移，在听故事的人意识中，这件事发生在贞观十一年，贞观十一年和二十一年，两个时空发生了融合。

就好似有一个人，把两个年代发生的故事，裁剪成一个个碎片，然后重新组合，把贞观二十一年深深隐藏。

换种说法，就是把贞观二十一年塞到贞观十一年，把时空彻底转换。

这不是什么大神通，而是一种特殊的叙事方法，专门欺骗思维逻辑。

我这些时日做的事，就是把这些故事变成碎片，重新排列组合，虽然没能得到真相，却也探知到部分隐秘。

陛下想要的，不是那块令牌，而是湮灭于历史洪流的真相。”

沈炼说的虽然有些复杂，说穿了也不过就是平行交叉蒙太奇，用剪辑电影的方式，把时间和空间进行混淆。

为了保证故事的真实性，贞观年间发生多次对外战争，此后更是发生了无数大事件，等到有人想去探索时，已经过去数百年时光，早已变得混沌。

“你的任务也很麻烦啊。”

柳长街不由得吐了吐舌头，虽然这没什么实际价值，但能够探求到这种隐秘真相，绝对是非常快乐的事情。

“二师兄能不能帮帮我？”

“不能！你有你的办案方式，我有我的办案方式，贸然出手，你会打乱我的节奏，我也会打乱你的节奏。”

“我想看看铸剑城的史料。”

“我这就去安排。”

对于沈炼看史料记载的要求，剑尊当然不会拒绝，虽然好奇沈炼到底想要查找什么，却也没有太过于在意。

铸剑城会记载各种事务，完全是创派老祖的习惯，毕竟是李唐皇室，要记录起居注，到了西域也习惯记录。

数百年传承，铸剑城记载的流水账高达上千卷，除了自家嫡系，还有西域各种大事，算是很有价值的史料。

当然，剑尊对此毫无兴趣。

剑尊喜欢铸剑、练剑、比剑，喜欢扩充地盘、建功立业，不喜欢看书。

沈炼要的就是流水账。

流水账最大的好处，就是没有任何夸张或者贬低的描述，平铺直叙，虽然干干巴巴没趣味，但全都是真的。

沈炼找来左诗，兴致勃勃的和左诗研究史料，与铸剑城毗邻，并且得到绝世秘籍的海鲨宫，快速动荡起来。

赫连霸的闭关很快便结束了。

他的内功根基非常深厚，还有和不死印法同源的分身魔影，互相参考，不足十天，便初步修成了不死印法。

虽然只是练到小成，赫连霸却决定立刻出关，用实战检验自身修为。

赫连霸不喜欢闭关练武。

他向来觉得，想要修成武技，不能靠闭关苦修，而是要依靠实战训练。

海鲨宫修建的闭关室，全都只能辅助武技练到小成，小成之后，便要靠实战去修行，要么成功，要么战死。

这不代表赫连霸不看重根基，赫连霸非常看重根基，他对于小成的要求非常非常高，需要数之不尽的苦练。

拜玉儿修成分身魔影，从闭关室走出来的时候，足足瘦了十几斤，白玉般的皮肤上，也增添了四五道伤疤。

虽然非常辛苦，但她成功了。

赫连霸出关的时候，拜玉儿同样从闭关室走出，面上满是得意之色。

“义父，孩儿成功了。”

“让为父来试试。”

赫连霸一掌拍向拜玉儿，拜玉儿柳腰轻轻一扭，幻化出六七个幻影，避过赫连霸掌力的同时，十几条手臂同时发动进攻，攻向赫连霸周身要害。

“有点意思，还不够快！”

“孩儿不必这么快！”

拜玉儿娇叱一声，幻影消失，人已经到了赫连霸身后，并指成剑，点向赫连霸肩头，赫连霸反手出掌，这一掌却拍了个空，拜玉儿已经到了左侧。

“啪！”

拜玉儿在赫连霸左肩拍了一下。

“义父，孩儿表现如何？”

“不错，不错，方夜羽那几个莽夫护卫，肯定不是你的对手，如果你有一把神兵，能轻松把他们给杀光！”

赫连霸何等眼力，自然看出金刚宗的护法伽蓝，全都精通横练气功。

这种人金刚不坏，力大无穷，假如身法不够玄妙，被他们抓住破绽，会被轻松撕成碎块，但如果身法高明，便能用放风筝的方式，把他们尽数击杀。

击杀这种人的要点在于罩门。

寻到罩门，奋力一击，一击必杀。

如果找不到罩门，也可以用削铁如泥的宝刀宝剑，攻击他们眼耳口鼻。

以拜玉儿小成的分身魔影，如果拿着倚天剑级别的宝剑，纵然六位护法伽蓝结阵围攻，也会被她切成碎块。

石之轩传下的武功便是如此。

看不破其中的虚幻，是任人殴打的活靶子，看破其中的虚幻，便会发现幻身不过如此，能够轻松强力反制。

赫连霸大笑道：“玉儿，如今你身法有成，为父给你找一把宝剑！”

拜玉儿笑而不语。

按照赫连霸的性格，当然不会去找什么宝剑，也没地方找寻，他最擅长的事情是抢，抢不到，也可以购买。

就在父女二人其乐融融之时，赫连霸另一位亲传弟子，海鲨宫第一杀手练赤雪，拿着一份情报快步跑过来。

“师父，有重要情报。”

“什么事？”

“四方门发生内乱，南宫烈被北堂墨逐走，半途遭遇擎天剑派易水寒，被易水寒砍掉脑袋，死无全尸。”

赫连霸闻言大笑道：“四方门鼎盛时有四大长老，如今西门若水失踪，东方青木和南宫烈先后身死，只余下北堂墨苦苦支撑，他还能撑得住么？”

练赤雪高声道：“撑不住，北堂墨身负重伤，如今正在闭关养伤。”

赫连霸眼中闪过精光：“据说四方门藏着一个大宝藏，以前忌惮四方玄功合体的威力，现在却是不必了！”

拜玉儿高声道：“义父，便让孩儿去打首阵，孩儿不敢说能胜北堂墨，但那什么东方玉，孩儿必生擒他。”

“好，这一阵便交给你了！”

顿了顿，赫连霸说道：“玉儿，你刚刚修成绝学，精力消耗太大，去库房取用丹药，静养三日，把身体养到神完气足的状态，再去进攻四方门。”

对于拜玉儿这个义女，赫连霸非常的满意，他是枭雄，却不是冷血无情的机械傀儡，他有中年男人的慈爱。

这份慈爱，拜玉儿享受八成，练赤雪享受两成，她们是赫连霸心中最为柔软的位置，是赫连霸最后的温情。

枭雄也是人。

枭雄也有对儿女的慈爱。

他们或许不会轻易表露出来，但这份爱肯定存在，这绝对不是虚妄。

上官金虹、赫连霸、官御天，这些枭雄全都是如此，再怎么阴狠毒辣、残忍霸道，内心终归会有几分柔软。

……

沈炼在纸上写下一个个名字。

左诗拿着书卷，为沈炼整理情报。

作为沈炼的贴身助理，这是左诗最擅长做的事情，她是最合格的秘书。

纸上快速写满名字。

里赤媚、方夜羽、剑尊、赫连霸、官御天、北堂墨、权力帮……

“剑尊中立，互不得罪；

赫连霸和方夜羽达成盟约；

官御天是魔剑遗族当代族长，看似没有任何动作，实则早已完成布局，这家伙和姬家之间，必然有诸多关联；

北堂墨接受了权力帮的招揽，权力帮的动作真是够快的，竟然把触手探到了西域诸国，并且直接收服北堂墨；

飞驼族的秘密，暂时不必探查，这件事不能心急，否则必然反噬自身；

柴玉关藏得非常深，但沈浪和王怜花同时探查，再加上白飞飞相助，最多半个月时间，必然找到他的踪迹；

如果柴玉关不是独自组建势力，而是投靠某些大势力，最有可能的，应该是青龙会，方夜羽可能与他有合作；

根据铸剑城的记载，有关玄奘的传说涉及到诸多佛宝，这些佛宝似乎蕴含着高深传承，应该是如来神掌吧？

如来神掌？

我记得师父曾经遇到过一次，不过与师父拼杀的如来神掌，既没有法器也没有佛兵，只是纯粹的双手出掌。

如来神掌到底有几个版本？

集齐如来神掌有什么意义？

难道这只是一门超强的武技么？

西域这盘棋，目前出手的势力大概就是这么多，四方城、西城、山城等势力独善其身，短时间内不会出手。

西域之地的秘境，全都没到开启的时间，唯独大白上国宝藏将开启。

大白上国宝藏？

坑死人不偿命的杀戮！”

沈炼喃喃自语，分析情报。

如果沈炼分析的内容，被提到的人物听到，怕是能把这些人给吓死。

尤其是赫连霸和方夜羽，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沈炼只是得知赫连霸进行闭关，便猜到了这么多的事情。

左诗把沈炼的话记录下来，忽然察觉到不妥：“这其中有些不对。”

“哪里不对？”

“您忘了分析一处势力。”左诗的表情非常认真，“您忘了西夏，西夏虽然被四皇子攻破，但四皇子不可能降服所有西夏人，人口，就是资源！”

沈炼闻言双目一亮：“立刻把这件事告诉我堂弟，让他做出计划，咱们不用想这么多，咱们挥拳头即可。”

“什么时候出手？”

“大白上国宝藏开启之时。”

“为了争夺宝藏？”

“为了让人觉得，我想要争夺大白上国宝藏，诗诗，你去找几个人，把李红袖给出的分析，悄悄散出去。”

左诗翻了个白眼：“方夜羽肯定不会相信的，您不是说过，方夜羽比曾经更加难缠，比济南时更难对付。”

沈炼笑道：“他不中计，使团任务圆满完成，我们可以放心离开。”

“所以，他必须中计。”

“这是最后的出手机会，也是最完美的出手机会，他多半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