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用这种老式的身份证啊？”

“老师，我们工地实在太忙了，一直没空回老家换二代身份证。”

教室外，考生们一个个排着队，接受监考老师的检查。

一个考生拿着老式的黑白身份证，紧张地向监考老师做着解释。

监考老师目光如炬，反反复复对照身份证、准考证和本人的长相后，笑着说：“你身份证号码多少？”

考生快速背诵，没有卡壳的迹象。

监考老师点点头说：“行吧，你先进去吧。”

目前二代身份证开始普及两年多了，不过很多人还没有更换新的。

而且组织考试的官方也没有明确不允许使用老式的黑白身份证，所以无形中增加了监考老师们的工作量。

“谢谢老师。”该生道谢后又去配合第二个老师的检查。

看到这幅场景，后面有几人悄悄拿出身份证，开始默念身份证号码。

嗯，他们手里的也是黑白身份证，崭新崭新的那种。

站在张毅前面的那个哥们，可能感觉身份证太新了，把证件在手里折了一下，留下一道折痕，然后嘴里无声嘟囔着，很明显在背诵……

光看这架势，妥妥是来替考的。

等明年全部用二代身份证后，再用这种方法就不好糊弄喽。

不对，是替考的成本和风险都增加了，运气好的话还是可以蒙混过关的。

只不过张毅前面的哥们有些点背。

“你这身份证……”

“我身份证号码是3701……”那哥们立马背身份证号。

“我没问你身份证号码，我是说你身份证新办的吧？”

“不是新办的，用了好几年了，都有折痕呢。”

监考老师皱着眉头将身份证翻过来，又和准考证的照片核对，再看看这哥们本人，表情严肃道：“你这身份证面的办理时间是五年前。”

众所周知，几年前办理的身份证照片，哪怕本人变化不大，也能明显看出一些区别的。

“而且，你的身份证照片和准考证照片一模一样，的准考证和身份证是真的吗？”

面对监考老师的灵魂拷问，这哥们直接慌了。

造假好歹有点技术含量，搞的真一点好吧！

身份证和准考证的照片都是同一张，造假的痕迹太明显了。

“老师，我……”那哥们明显心里有鬼，支支吾吾起来。

屋里另外一个监考老师见状，立刻来到门口帮忙。

“如果您坚持身份没有问题，可以先进入考场参加考试，我们会向公民信息管理部门申请，对您的参考身份进行专业核查……”

监考老师还没说完，这哥们直接捂着脸狼狈逃窜。

开玩笑，如果真核查的话，不仅被替考的朋友受到处理，连带他去年考出来的一建证书也有被吊销的风险。

他这一走，后面几个人也有些犹豫起来。

监考老师又宣读了一下考场纪律，没等老师读完呢，队伍中几个人快速离开。

总算轮到张毅了，他笑了笑，拿着自己的二代身份证和准考证走前。

监考老师没有因为张毅长得帅，就敷衍了事，核对信息无误后才放他进教室。

紧跟着，他把手机关机，和车钥匙放在规定的位置后，在签到表找到自己的名字签好，才缓缓走到了自己的座位。

看得出来，东山省今年对一建考试增加了监督力度，监考老师们都比较负责。

这不，张毅刚坐下没多久，一个考生被检查出携带袖珍耳机，就是藏在耳朵里面的那种，连人带设备都被请走，监考老师及时将其列为作弊行为，等待考试结束后报。

如此严厉的考风，令不少考生心中哀嚎。

铃声一响，考试开场。

张毅拿到试卷后，迅速翻看卷面。

嗯？

竟然有三道单选、两道多选题与记忆中的不一样。

导致这样的原因无非两种情况。

一是记忆中的题库出现了错误，毕竟是十几年前的考题，大多数都是依靠各种机构拼凑出来的，加教材不停的在修改，出现遗漏或者错误的地方在所难免。

第二种情况――可能发生蝴蝶效应了。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有点蛋疼喽！

张毅重新审视这五道题，以他目前的知识储备，一眼能看出正确答案。

做完卷子再研究这个问题吧。

张毅拿起2B铅笔，看一眼题目，涂一下答题卡。

几个有难度的多选题，他故意少选一个，这样可以少得一分。

十五分钟后，张毅涂完答题卡，仔细检查确认没有遗漏，分数不多不少控制在90分后，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笔。

他能考满分，但是真没有必要。

如果考个满分，跟明摆着告诉官方“我在作弊”有区别吗？

没办法，今年实在太特殊了！

何况历年以来，也没听说某个科目谁能考满分的。

工程人白天班，晚加班，能见缝插针偷摸地学个习已属难能可贵。

及格就能拿证的考试模式，谁特么有病愿意往脑子里塞那么多东西？

有那个功夫，咱去喝酒唱歌洗脚按摩不好吗？

忙活完后，张毅开始思考之前的问题。

很显然，通过做题他发现第二种可能比较小，因为今年的一建试卷和记忆中的题库变化不大。

“题库没有问题就好！”张毅晃动了两下脖子。

其实他想伸个懒腰的，只是在考场动作幅度比较大，会引起监考老师误会的。

用试卷压住答题卡，放在桌面的左角，又整理一下桌面，张毅趴下补觉。

昨晚和徐老师加油助兴有点劳累，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呢，补充一下体力吧！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张毅感觉浑身燥热，一睁眼发现满头是汗。

9月天考试有点遭罪，何况教室里没有空调，只有几台老式的吊扇咯吱咯吱转悠着，风量极小，还扇不到张毅这边。

哎，睡又没法睡，无聊至极的张毅索性拿起草稿纸，在面画火柴人简笔画。

反观其他考生，要么呼呼大睡，要么对着试卷发呆，要么也跟张毅一样，在草稿纸瞎划拉。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张毅感觉时间挺漫长的，总算响起了考试结束的铃声。

不管考得好坏，大家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一建考的真难受，主要是趴着睡觉不舒服，还热！

张毅拿手机和车钥匙，第一个窜出考场。

楼道里阵阵过堂风吹散了身些许的热意，走出教学楼后又是太阳当空照。

张毅快速在人群里穿行，听着他们不停地吐槽今年的经济试卷有点困难，说那些计算题压根不会算，计算器都没碰一下，完全是看着哪个顺眼选哪个。

张毅看了眼文具袋里的计算器，他好像也没摁过计算器！

车内和蒸笼一样，张毅启动车子后摁下车窗，打开空调把风速调到最大，好半天后才从空调口传来凉意，徐颖的电话也恰在此时拨打过来。

“老公，考得怎么样？”

“精准控分90。”

“咦，昨晚还吹牛考个比我高的分呢，原来比我还少5分。”徐颖笑着挤兑他。

张毅笑呵呵地说：“我想考满分的，不过考虑到‘天大地大，老婆最大’这个道理，故意做错几个题。”

两人在电话里闲聊了几句，感觉到车内温度降下来后，张毅将车窗升，与徐颖结束通话，开着车去长青区里面找了家饭店吃饭。

考场附近的快餐店是不用考虑了，什么包子铺、米线店、拌面、拉面、超级意大利复兴餐厅之类的，早已人满为患。

大热天的，张毅肯定不能跟他们挤在一起吃饭。

饭后，张毅驱车来到考场附近一块阴凉地，将车窗留了一条细缝，定了个1点15的闹钟，然后吹着空调闭目休息。

经过午严明的考场纪律整顿后，下午参加考试的人明显少了很多。

张毅这个考场有30个考生，到场参加考试的仅有十几个。

多是看到午的经济科目太难，感觉下午的法规试卷应该差不多难度，反正考不及格，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去准备明天的工程管理和实务课呢。

下午2点，考试正式开始，依旧是2个小时的考试时间。

张毅用了10分钟涂完答题卡，拿着笔继续在草稿纸画火柴人。

因为有午休的缘故，他现在精神的很，一时半会儿没有困意。

与此同时，全国各地的一建考场内，也有大概200多人和张毅一样无聊。

他们都是从谢老师、沈老板那里搞到真题答案的不差钱选手。

在拿到试卷之后，他们发现考题竟然和培训时做的试卷一模一样，一个个顿时欣喜若狂，开始奋笔疾书，下笔如有神助，感觉今年的一建稳妥岸，没跑了。

有些人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在中午吃饭的时候，便给亲朋和同事们打电话分享这份喜悦。

殊不知有句老话说的好。

“失败固然可怕，但是朋友的成功更令人揪心！”

一想到平时混得不如自己的朋友，马要拿到一建证书，有些人心里顿时不平衡起来。

说好一起打灰，一起“三总五项”，结果这才过去四年时间，你小子竟然比我提前拿证书！

凭什么！

老子天天在工地忙着打灰，恨不能累到占床就睡的地步，你小子有钱买试卷是吧？

行，老子没空看书，你也别想考过去。

于是乎，便有人偷偷打了匿名举报电话，而且还是举报到鄂省考试中心！

这一下瞬间捅破了马蜂窝。

不管举报的情况真假，鄂省考试中心立刻安排人员落实调查，结果下午的法规科目还没有考完，江城十几个考场便反馈回“确实存在该现象”的消息。

其中江城一个考场内，在法规科目开考前，监考老师发现其中一人携带考试答案，经与法规试卷核对后，发现答案顺序和试题完全一致。

还标注着“题目与答案顺序可能不对，请自己校对”的提醒。

省考试中心负责人立刻安排人员过去，非常客气地邀请违纪人员进行配合调查。

一时间，鄂省的一建考生们人心惶惶，心头悬着一层阴霾。

9月16日，张毅再次来到长青实验中学的时候，发现校门口增加了一个大牌子，面白纸红字对鄂省泄密问题进行了简单的通报。

“官方的反应速度好快啊！”张毅颇为感慨。

通报的最后，东山省考试中心再次提醒广大应试人员，执业资格考试是国考，在严格的考纪面前，切不可心存侥幸，认真复习应考才是通关之道。

“谁那么傻逼啊，有真题答案，不好好背诵，还带着答案进考场！”

“嘿，有些人脑子不好使嘛，好不容易花钱买了答案，考不及格多丢人啊！”

“话说这种真题答案应该不便宜吧？”

“少说也得四五万，如果有这种机会，我肯定也买！”

“四五万而已，当项目经理，半年就能回本了，有捷径谁特么还费劲巴拉的学习啊！”

“如果我是江城的考生，一旦知道谁捅了篓子，肯定弄死他！”

“那可不，断送了不少人的财路呢！”

围观的人众说纷纭，有赞叹南方人钱多的，有佩服搞到真题试卷的，但是更多的是吐槽被抓的那个考生。

也就是现在互联网没有那么发达，否则早挂网被冲了。

下午4点之后，张毅在考场内达成“两小时才能交卷”的成就，在监考老师惊讶的目光中，悠然自得地离开考场。

建筑实务课程的案例题目，张毅并没有完全按照教材的知识进行答题，而是提供了一些关键词和自己的想法，这样可以有效规避“雷同卷”。

160分满分卷，考个110多分，比徐颖少个20来分，不过分吧？

主观题嘛，不能精确控分，张毅只能用“110多分”来比喻。

一路高速返回公司，已经6点多了，张毅看到还有人在加班。

“老板，今天的一建考的怎么样？”汪莉刚准备冲杯咖啡提神，看到张毅后立刻来打招呼，“今年的题目难不难？”

张毅笑着说：“难度一般吧，如果你们去考的话，差不多勉强能过两科。”

“哪两科？”汪莉追问。

“法规和工程管理，比二建稍微难一些，不过对你们来说问题不大。”张毅说。

刚说完，张毅忽然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了不好了，听说一建考试泄密，有人被抓了。”

还没看到沈烨的身影，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随后，沈烨看到了张毅，顿时松口气，“老张，看到你没被抓走，我太高兴了！”

说完，这厮还装模作样的挤了下眼泪。

张毅无语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淦，你特么就不能盼我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