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不够密封的窗台哐哐直响,而且还伴随着呜呜的风声,徐建军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双目失神,好像丢了魂一样。
当初老爸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给自己起这么个含有时代特色的名字,没想到是在这里打埋伏啊,这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悲催娃儿,现在已经魂游天外了,只剩下支离破碎的记忆。
辛辛苦苦三十多,刚刚有房又有车,老婆孩子热炕头,人生从此有何求。日子刚有点奔头,趁着老婆回娘家,跟兄弟凑到一起喝個痛快。
结果醒来就莫名其妙的跟这个同名的伙计来了个灵魂互融,老徐估计当时十有八九是喝到假酒了,也不知道朋友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穿了。
身处陌生的环境,徐建军也不敢多说话,以免露馅了,被人当神经病一样研究,好在有个小不点弟弟好忽悠,花了两天时间,徐建军才通过套话把事情搞了个通透。
现在是恢复高考那年冬季,京城,原来的那个他是插队知青,今年20岁了,前段时间恢复高考闹得沸沸扬扬,小徐也兴致勃勃的参加了,结果没考上。
这对想尽办法想要回城的小徐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但弄的老徐鸠占鹊巢的真正诱因,却是源自小徐同志发泄式的逞英雄。
落榜之后的徐建军茫然地在街上晃荡,结果就碰到两个不开眼的调戏小姑娘,他当时心情差到极点,正没地方发泄,这下两个盲流刚好是撞到了枪口上,被徐建军揍得半死。
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身手过于自信,发泄一通的徐建军放任地上的两人哀嚎,跑去受到惊吓的小姑娘面前装叉。
这种英雄救美的桥段,最容易让男人虚荣心得到满足了,结果就是在小美女惊叫中,他被人开了瓢,然后就是老徐同志粉墨登场。
父母双亡、头戴绿帽、落魄街头,这些都跟自己不沾边啊,怎么穿越这么狗血的剧情就落到自己头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父母健在不远游,至交好友解酒愁,自己正是安逸自得的年龄。
“二哥,跟你商量个事,罐头能不能拆开一瓶,这种黄桃罐头我还从来没吃过?”小老弟徐建民眼巴巴看着床头的礼品兜,那是曾经的小徐用命换来的。
“你想吃就吃呗,怎么,还想让我这个病号帮你啊?”
“那等爸妈回来时候问的话,你就说是你自己想吃才打开的,不然我多半是要挨揍。”
看徐建民紧张的样子,本来不怎么在意的徐建军这才想起来,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罐头和那两桶麦乳精可都是奢侈品啊,这么看来那个叫隋媛的小姑娘家境应该不错。
“想吃就自己动手,哥帮你扛着,肯定不让你挨揍,不过我再让你跑腿,可不能跟我讨价还价了。”
看着狼吞虎咽的弟弟,徐建军暂时忘了眼前的烦恼,现在也不适合想那些有的没的,融入新的环境是第一要务。
“二哥,真好吃,你也来点,”徐建民还算有点良心,尝过味道之后不忘他这个卧病在床的哥哥。
“你吃吧,我不喜欢吃这种甜的东西,对了,你整天陪着我,不用上学啊?”
“去学校除了打扫卫生,就是发呆,之前的内容都没怎么学,现在老师讲课也听不懂,没意思,再说这次请假是爸妈同意的,二哥,十天时间,你可不能让我提前回去啊。”
看弟弟担心的样子,徐建军很无语,这货十有八九初中都上不完,辍学的料啊,“我这休息了两天,基本上没啥大毛病,难道为了你的逃学大计,还让我装病不成?”
其实现在不止高校恢复招生,中小学也慢慢步入正轨,不过看弟弟这个熊样,恢复不恢复跟他也关系不大。
说起来他们兄弟姐妹5人,好像都不是读书的材料,大哥当兵转业回来进了公安局,冲锋陷阵他在行,学习就抓瞎了。
徐建军没少跟着老大屁股后面操练,当时敢英雄救美,那也是艺高人胆大,就是没防着那两个货后面还有个躲在暗处的家伙,被人偷袭得手。
大姐早早嫁人,二纺厂工人,现在这个年代,好像不管是大小城市,棉纺厂都是不可或缺的,就像是这个时代的印记。
二姐现在工作已经安排好了,这次高考根本就没指望,刚开始就被刷了下来,至于老五徐建民,已经明摆着是个学渣了。
这么算起来,这老徐家第一个大学生的重任,看起来是落到自己肩上了,以老徐同志地狱模式下还能考上985的底子,现在的高考只能说so easy。
离下次高考还有好几个月,徐建军准备先诈伤糊弄一段时间,反正马上就到春节了,过了春节以复习功课的理由赖在城里就不回乡下知青点了,让他一个没下过地的废柴去干农活,那完全是给农民伯伯添乱啊。
其实徐建军也不是非要再去大学混四年,以他本身的知识和跨越几十年的见识,毫不夸张的说,可以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生根发芽,发展壮大。
关键是目前这个阶段,改革还处在理论当中,而且前期政策还不完善,要是拿后世一些经验在社会上浪荡,估计很可能会被404的,象牙塔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去处。
老徐家住的地方是典型的大杂院,一个三进的宅子,住了十几户人家,徐父徐母都是公共交通局职工,徐爸爸虽然不是领导干部,但兢兢业业一辈子,而且还算能来事,跟上面关系维持的不错。
难得还分到三间小房子,之前大哥大姐没成家的时候,住的确实比较紧凑,不过现在二姐独占一间,他们这条件儿在院里那可是羡煞旁人。
而徐建军两兄弟挤在当屋,吃饭或者待客的时候床还得收起来,都说京城四合院住起来豪横,徐建军可体会不到,反正这种大杂院才住几天,他已经感受到了各种不方便。
因为房子有限,院子里空出来的地方就被大家充分利用,盖厨房的,盖鸡圈的,甚至前院一家实在住不下,搭个棚子垫个床直接住下的;邻里邻居没有一点隐私,前面咳嗽一声,后面都能听到。
说实在的,九十年代商品房兴起的时候,大家都以从院里搬出去为荣,对此徐建军一点也不奇怪。
在家里躺尸了两天,徐建军就不顾父母的反对下床活动了,其实脑袋已经检查过了,轻微脑震荡而已,身体是一点问题都没。
不过就当时被拍晕的情形有点吓人罢了,最关键的问题是鸠占鹊巢,经过医院的几天,以及回家这段时间的缓冲,徐建军已经逐渐接受了现实,至于消散于无形的小徐,徐建军也只能说以后好好的对待他的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