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以前,四处瞎混的丁勇无意中发现,同样是渣滓的一群人,竟然靠着几套学习资料在附近中学混的风生水起。
那天他主动找茬挨了揍,那天他贼心不死找上了徐煞星,跟踪盯梢被截住,被揍的更惨。
别看徐建军斯斯文文的,那拳头是真的硬,这个丁勇有亲身体会,最有发言权。
命运的齿轮就此开始转动,这一年多来,丁勇发现他跟原来的那个自己相比,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丁勇不再是那個人嫌狗厌的惹事精,他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左邻右舍口中经常被说的一无是处的无赖。
他带着兄弟们跑市场,一开始没本钱,连火车票都舍不得买,靠钻座位下面躲票。
他为了认识一个学校的采购,连续在校门口鳟了人家三天,差点又被当成不良分子给暴揍。
不过丁勇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最起码他现在算是初步得到了那位徐煞星的认可。
点石成金这种事儿,丁勇以前是不信的,但是自从认识了徐某人,他的三观一直在被颠覆。
就说最近吧,他们从南方拿回来的货,已经彻底卖疯了,电视机根本不用吆喝,没到之前已经被预定一空。
丁勇从来都不知道,这四九城有钱人那么多,要知道电视机便宜的好几百,贵的要一两千,结果这些人跟买大白菜一样在抢。
其他的电子产品,那放到街上也是走一圈的事儿,甚至丁勇跟着出去了两次,都有二道贩子直接把他们的货包圆儿,转个手再卖出去。
认识浅薄的丁老大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危害,还以为这样兄弟们躺着就把钱赚了,是大好事儿。
结果就是徐建军在渝水河甜蜜度假的时候,大本营悄然壮大的同时,也面临着危机。
东西卖的太好,那些二道贩子就不满足于现状,多过道手,就少了层利润,这个道理谁都懂。
于是火车站那个临时小仓库就被人摸上门,上门送钱的,当然没问题,但是丁勇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但又察觉不到具体缘由。
徐老大出去玩儿了,想找个人请教都不行,孙德才比起丁勇也强不到哪儿去,自然提不出什么有效建议。
不过很快他们就为自己的大意付出了代价,有天晚上仓库被一群蒙着脸的人堵住,仓库里看家的两个兄弟被打的不省人事。
这批货除了电视机是没到仓库就全部送走了,剩下的货,才出了不到一半儿,剩下的一夜之间被人给搬空了。
丁勇和孙德才赶过来的时候,两个看门的兄弟一个躺在地上哀嚎,一个没一点动静。
而两人看着一片狼藉的仓库,欲哭无泪,这剩下的货,保守估计也有三四万,建军回来可如何交差啊。
不过现在他们还没时间在这儿伤春悲秋,把地上这两个送医院才是第一要务。
孙志刚人高马大,战斗力强,但是被伤的也狠,腿被打骨折,这还是小问题,要命的是脑袋上挨的,中医院一看情况不对,把退休在家开脉问诊的老师傅都给请来了。
“大夫,我这兄弟到底怎么样?”
“你们不是他家人吧?快点把家人叫过来,颅脑损伤,我也不敢乱下定论,只能说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救他吧,哎,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下手也没个轻重的。”
医生显然把他们当成街头斗殴的混混了,不过这个时候孙德才和丁勇也没有时间顾忌这个了,人要是没了,那才是真的大条。
另外一个兄弟只是受了点皮外伤,看着吓人,其实问题不大,这也许是一连串坏消息中唯一值得欣慰的了。
“老丁,你找人把刚子家人喊过来吧,他是为咱们的事儿受伤的,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把他治好了,那些损失我跟建军说,不行就从咱俩以后的分红里面扣。”
“嗯,好,我这就安排。”
“吃了这么大的亏,咱们也不是任谁都能捏一捏的,要是让我查到是谁太岁头上动土,我要让他们后悔他爹妈把他生出来。”
“我丁勇还从来没有被这么欺负过,要不要先把生意停一停,先把这群人找出来?”
“停了损失就更大了,那个仓库没法用了,这边你门路多,先把仓库问题解决了,这次得重视起来了,不能搞这种简陋的房子。”
“嗯,徐老大不是说过嘛,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不是蠢就是笨,我找两条狼狗养着,妈的,晚上就放出来,哪个不开眼的敢来,咬死他丫的。”
这个时候的两个人,彻底失了方寸,只能通过口嗨儿放松紧张情绪了。
刚子妈妈和妹妹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哭成了泪人,丁勇废了老大劲才暂时稳住她们。
孙德才觉得自己呆在这里什么也帮不上手,就提出来回去拿钱,留丁勇在这里等消息。
而在书店里看店的柱子,听说了孙志刚伤重住院,还主动跑到医院看望,要说两人还有段恩怨,一开始丁勇认识他们的时候,被偷钱款的是柱子,被揍的也是他。
当初动手的就是孙志刚,后来两人见面也是相互看不顺眼。
这次对方遭了难,柱子算是彻底放下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一直折腾到当天晚上,又是开刀又是扎针的,孙志刚在鬼门关里转了一圈,最终还是被拽了回来。
当他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时,没有白布盖头,外面的人那是如释重负。
一等医生把情况解释清楚,知道已经度过了最关键的难关,丁勇安慰了一下刚子家人,把孙德才让柱子带过来的钱塞到刚子妈妈手里。
“姨,这点钱你先拿着,不够我再让他们送过来,你这两天什么事儿都别操心,专一在这儿照顾刚子就行。”
刚子妈妈已经哭成泪人,这个时候连说话的力气都没,还是他妹妹接的钱。
出来医院,丁勇一身的煞气,什么人干的,他要是心里没有一点数儿,那就白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
既然你们敢来阴的,并且伤了我丁勇的兄弟,那这事儿就没玩。
当初找上门要货的,就那两伙人,一伙儿是江浙来的外地佬,一伙儿是四九城破落户,不管是谁动的手,他们这两伙人肯定有参与。
而且他们能找到这里,肯定也是盯梢有段时间了,丁勇当时觉得不对劲,这个时候也算是彻底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
找到这两伙人,先打一顿再说,反正都不冤,至于谁是真正动手的人,那就是另外的服务了。
底层人的江湖,从来都没有谦恭礼让,挣得头破血流,刀光剑影才是人间常态。
何况现在的人们,是新华夏成立以来武德最充沛的年代,没有什么人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