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正式工名额,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徐建军以前不知道.
但是自从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老爹老妈,他们就此想消停下来都难。
谁家还没有個七大姑八大姨的,这年头只要是个正经工作,就没有谦恭礼让的,竞争激烈程度五颗星。
在农村还好说,只要你踏实能干,家庭只要不是太差,年龄到了,说个媳妇儿还是不难的。
但是在城里,如果你没有个稳定工作,没有一份固定收入,媒婆都懒得登你家门,人家也怕把姑娘介绍给你这样的货色,以后被骂坑害人。
你可想而知,有明确的工作机会,那些人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都不足为奇。
也怪何燕嘴瓢,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毕竟这位以前为了炫耀自己儿子考上大学,能在巷口闲逛着逢人就说,指望她多年养成的习惯突然改正了,那是妄想。
不过自己做的孽,就要自己扛,这次徐家兴学乖了,遇见有人上门,他就躲出去看下棋,全靠何燕一个人应付。
徐家兴已经给大哥家和三弟家各留了一个名额,也不贪心,剩下的就随自家老婆子折腾去。
“何嫂子,这次你可得帮帮忙,我家孩子在家闲了大半年了,再让她继续在家里待着,人都废了。”
“你家巧儿还没着落啊?干脆先找个人嫁了算啦。”
何燕现在已经深切体会到多嘴的弊端啦,她这几天是深受其害,一开始那种无处在的优越感,也随着麻烦增多烟消云散。
“没有工作,嫁人都找不到好人家,你以为我没想过啊,能找的都是些歪瓜裂枣,我如何忍心把闺女就这么嫁过去,要说得你何嫂子家的孩子争气呢,个个都出息,建民这么小都快转正了吧,真是羡慕你啊。”
这位是懂得投其所好的,几句话就把何燕哄得眉开眼笑的,差点当场就打了保票。
好在最后关头刹住了车,想起了老伴儿说的话,军子这次是豁出那么大的人情,除了给亲戚的几个名额,剩下的也要把好关,不能什么人都送过去,那到时候丢的可是建军的人。
这次机会丁勇和孙德才他们那批人,徐建军是问都懒得问,这帮人现在挣的,可比一般的正式工要多的多,已经吃过甜头,再让他们退而求其次,那几乎没有那种可能。
孙德才光是书屋那边的收入,都赶上好几个正式工了,更别说秀水街这边的伞货才是大头。
他现在也可以算是一个潜力股了,也就是孙德才口风紧,连家里对他现在的收入都知之甚少,要是把实际情况公布出去,估计媒婆能把他家门槛踩烂了。
田丽在有间书屋安顿下来之后,工作干净利落,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可算是把孙德才跟李铁柱给解放出来了,柱子还在为不能随时看小说懊恼。
孙德才却是发自内心的高兴,随着徐建军交给他的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重要,他有的时候也会感到力不从心。
交给他的如何把不太重要的工作往下分派,他也是学了个寂寞。
大多数情况还是亲历亲为,不然他不放心,特别是徐建军交代的事儿,他更是要做到事无巨细,时时过问。
那批画的裱装分类,徐建军没时间时常过来,他没事儿就跑过去。
虽然相信秦老头找的人信誉,但是放任不管那肯定是不行。
孙德才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但是他家里对他情况却知之甚少。
主要是刚开始跟着徐建军赚钱那会儿,因为钱的事儿跟家里闹的有点不愉快。
加上他哥哥嫂子的做派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后来他挣钱就很少跟家里交底了。
不管在不在家吃饭,每月伙食费他倒是准时上交,就当是正常贴补家里了,这点无可厚非。
所以这次听说徐家捞到几个工作名额,老孙头比谁都急。
按照他的想法,自己小儿子一直跟着徐家老二混,有这种好事儿,那当然是自己儿子先上了。
可是等来等去孙德才那边却没一点动静,每天还是早出晚归,甚至有的时候都不回来。
这可急坏了老孙,孙德才也老大不小了,人家徐老二是因为上大学,肯定结婚要晚点。
但没上学,二十多了婚事还没着落,那就有点急人了。
老孙头不敢找何燕,他自己知道自己斤两。
这天好不容易逮到孙德才,就忍不住提醒道。
“建军是不是从哪儿拿到的工人名额,你知道这事儿不?”
“知道,不过不是太清楚,咋了?”
“咋了?有这好事儿你还不赶紧落实一下自己工作,省的这一天天的瞎晃荡,等你确定好了,我也好央求媒婆给你介绍媳妇儿啊。”
“爹,我现在算是有工作,挣的也不少,你就别为这事儿操心了。”
“算是?不就是跟着人家徐老二屁股后面打下手嘛,他碰到这样的好事儿,怎么想不到你了?”
老爹的这种想法,让孙德才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就那个一个月挣几十块的工作,现在让他孙德才去,他估计自己一个月都坚持不下来,就因为是正式工,却被老爹高看到天上。
从在学校蹲点买印刷资料,到现在南边的货一车车销出去,当这种不被承认的个体户已经两年多了。
他拿到手里的钱,早就抵得上那些安安生生工作的人一辈子的工资了。
听徐建军建议,他还在东城那边买了三间徐建军看不上的房子,那将来就是他安家落户的窝。
他们这群走街串巷的小贩们,可能是最先享受到改革红利的一批人,得了实际,哪里还管什么正经工作。
所以孙德才对老爹的话自然是无动于衷。
有的时候他也想问问自己的父亲,为什么那边偏心,大哥到年龄的时候,他千方百计托关系送礼,给安排了个工作。
轮到自己就只能充当下乡大军中的一员。
在乡下面朝黄土背朝天,累死累活干了几年,回来也没落着好。
别人是父爱如山,自己的父爱如山体滑坡。
要不是关键时候建军拉一把,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两年的日子会怎么过。
“爹,人家建军又不欠咱家的,我这两年全靠人家才不至于遭人嫌弃,再说了,那个工作他也问过我,是我不愿意去的,我现在就挺好的,爹你就别瞎操心了。”
“你看这孩子,我不是为你以后的前途做打算嘛,你还不领情。”
最终父子俩的谈话自然是不欢而散,老孙头理解不了儿子的不务正业。
孙德才也不打算跟老爹解释他现在如何如何的风光自在,说了他也理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