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感觉怎么样？”

里亚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在说话，他回头，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身披黑蓝渐变的袍子站在那里，这个人的面容模糊不清，长发仅仅用一根蓝色绑带束在脑后，背后生出三对宽大的黑色羽翼。

天使？

里亚第一個想到的词就是天使，比起孩子们调侃的小史瓦尔，明显现在眼前这个人更符合人们所编纂的传说中天使的形象。

这又是在做梦？

可现在的梦境无论怎么想都太古怪了，比之前的还古怪。

“去门前吧，你会见到你想知晓的真实。”

“这个声音，您是伊凡德.查理？”

不，又不像。

眼前这人无论是气质还是态度，根本和伊凡德截然不同。

里亚：“你是谁？”

“我是守门人，除此之外，无可奉告。”

“……”里亚不再与眼前这古怪的天使交流，他想到了伊凡德的本体正被关在协会的内部，也不知道是不是长相就像现在的天使一样，也许现在在与他交流的，就是导师的本体。

“赞美您——”

里亚摘下帽子对着天使赞美了一句，便跟随着那些白色人影向着门的方向走去。

最开始，那门似乎近在咫尺，好像走几步就可以到达，但等里亚真的踏上这条路才发现，这条路根本就没有尽头。

无数的纯白人影在这条路上倒下，或者身体异变沦为光粒的一员，身边的人影变得越来越少，而里亚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在逐渐染上白色的光，很快就要变得和它们一样。

“想象上帝坐在控制台前，准备引发宇宙大爆炸。

我该把光速定在多少？我该让这种名叫电子的小点带多少电荷？我该把普朗克常数的数值定在多大……”

“我们能否定量地理解量子色动力学中的夸克和胶子约束以及质量差距的存在？”

“黑洞信息悖论的解决方法是什么？

如果你把一本恩得勒斯百科全书扔进黑洞中去，将会发生什么事，那些特定的书本里的信息会被吞没，并永远地消失吗？”

“……”

“为什么宇宙常数有它自身的数值？它是否为零，是否真正恒定？为什么它还在不断膨胀。

它真的会存在尽头吗？那尽头之外又是什么。”

“超凡的来源与质子有关，那这些多余质子又是怎么来的，生物异变的根据与什么相关联？”

“告诉我，告诉我们……

我们渴求知识，请告诉我们，无所不能的主，无所不知的伟大存在。

我们所探求的尽头是什么，我们的世界又算得了什么。”

“它不该这样，超凡参数不应存在，它们是外来产物……”

“不，人类才是外来产物。”

“真实，什么是真实，我们要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我要疯了！”

“疯了！啊哈哈哈哈哈，这就是真实！我们都是假的，这就是真实！”

“有谁在注视着我们，我们都是被虚构的！停止研究，停止求知，不然所有人都要死！！！”

在里亚前进的道路上，无数人影抱着自己的头艰难地行进或是痛苦地消失，他们的身形各异，很明显，如果说脚下的这条路是求知的道路，那么这些人就是渴求真理的人。

他们或是科学家、物理学家、化学家，或是艺术家，甚至有无业的游民在寻求一道解惑，求知的道路上从不缺少人，那道位于没有尽头与终点的大门则象征着“真理”。

太多人倒在了追寻真理的道路上，不乏有人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真理而知难而退。

里亚看着他们，又看着自己已经完全变成白色发光模样的手。

“这条路没有尽头，没必要再走下去。”

“但是总有人要走，前人用生命铺就的道路，总有人要踏着他们的尸骨继续走下去。”

有人影站在里亚的身边，反驳了他的话。

“一起走吧，如果我先死了，我希望你能承接我的遗愿继续向着那扇门探索。”

“我们两个的求知方向都不一样，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怎么做面包能让面包更好吃，你呢，你想知道什么？”

“全部。”

里亚摇头，继续向着门的方向前行，后面的人影连忙跟上他：“那可是个相当了不起的愿望，如果你实现了愿望，能告诉我怎么才能把面包做得更好吃吗？”

“可以。”

“哇，你人真好，如果我靠近了门，莪也会帮你问出你的愿望。”

里亚没有理会它，只是继续朝着门的方向前行，这里似乎没有空间和时间的意义，他也感受不到疲惫。

但身边的人影却渐渐消失了。

很快，又有人和里亚交换自己的愿望，这个人的愿望是想要知晓宇宙是方是圆，没过多久，他也消失了。

路上的人来来往往，都带着自己的愿望以及想要探知的东西，但随着路程的延伸，很多人都放弃了求知，也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愿望。

里亚仍旧向前行进着，他拄着手杖一步步前行，现在他要问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多，除了自己想知道的那部分，他还想帮别人问出那些问题的答案。

“不对，这样走根本就是在原地踏步。”

里亚停下脚步，他不知道在与谁对话：“在这里浪费时间没有必要，直接告诉我你的目的。”

“哗啦——”

他的话音落下，生有巨大黑翼的天使拍打翅膀降落在他的身后，而脚下的道路也消失，那扇无比沉重且巨大的门就在眼前。

从一开始，他便没有走上那条路，缥缈时间内经历的一切仿佛都是错觉。

“那不是错觉，在这里，时间和空间都不存在，你所经历的未必是你经历的。”

这句话相当复杂且烧脑，里亚并不想因为它而影响自己的思绪，面对着眼前的门，他伸出手摸向了它的边缘，试探地推了它一把，结果大门并没有发生任何动静。

“开门的人必须明确说出自己想要求取的知识，表露出自己的诚意。”

“诚意？”

里亚目光逐渐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