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它跟着里亚进入下一个迷雾地带，然后下下个，下下下個……

迷雾所掩藏的空间已经无限接近坍塌，而里亚的手段也越来越令人发指，凡是他与史瓦尔途径的地方，没有一处的下场完好无损。

那些房子已经变成了诡异的地狱，无脸的人们高声赞颂他的名讳，在大街上像精神病一样交叉着跑来跑去，堵塞交通，甚至直接拦在卡车前被车撞死，身体在地面划出猩红与黄白交织的弧线。

现在里亚已经有些厌倦当下的状况，他在思考怎么这一段路还没有结束，直到经历了不知道多少轮回后，一个人挡在他面前。

“停手吧，你根本不明白你在干什么。”

里亚抬头，与自己面面相觑。

这个人的脸他很熟悉，现在也很陌生。

李亚，这是他曾经的名字，也是他曾经的自己。

“你们只是一堆梦境产物，也配来这里和我说教？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我就会永远被困在这里。”

“这里不好吗，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你不是最渴望这些……为什么要亲手毁了它们？”

“我不认为一堆虚拟产物有什么好的。”

里亚抬了一下手指，眼前的自己立刻被涌动的触手刺穿，然后撕裂成无数碎片。

这一刻，眼前的景象终于发生了扭曲，里亚成功看到他所处的地方变得昏暗，从天空开始一寸寸崩塌，最终什么也不剩。

莫比乌斯环就这样被瓦解，而里亚也发现那些浓雾迅速从崩溃的边缘倒灌入其中，很快，他的视线便被迷雾完全占据。

此时的雾比起原本的要淡化许多，且呈现像融合了被打翻的颜料盒一样古怪的颜色。

在里亚伸手触碰它们时，它们还会躲避，就好像突然有了生命一般。

索性青年不再理会它们，倒是小史瓦尔在那里玩得不亦乐乎。

【来，过来这里】

前方有声音在呼唤他，里亚拄着手杖走了过去，发现眼前有一张被雕刻上怪异虫豸的桌子，而桌子上则放置着一本书，上方书皮写着几个晦涩难懂的词汇——

《ΛΗ？ΕΔΛ＃%＆启示录》

“启示录！？”

里亚有些诧异自己居然能在这个地方看到传说中的启示录，它前面的一些词汇仍旧是那样晦涩难懂，如果里亚现在没有佩戴能够隔绝一定污染的单片眼镜，恐怕他的眼睛会再度瞎掉。

不过这对于已经瞎了的青年来说，这个问题不再是大问题。

他注视着眼前的书，视野中逐渐有绿色的颗粒重影出现，说真的面对它会令人感到异常不适，但是里亚仍旧需要紧盯着它。

与此同时，那些触手逐渐向启示录的书本靠拢，没人知道这书是否是原版书籍，如果它是真的，外面的人知晓了它的所在之处势必会陷入疯狂。

“小心些，史瓦尔，当心有诈。”

里亚用触手试探地碰了几下那本书，启示录的表面突然出现绿色脓包般的物质，细长的棘刺从上方伸出又收回，类似某种食肉植物的捕食手段。

【你不需要紧张，我只为了告知真理而来】

绿色的脓包发出“刺啦”的声响，但它想要表达的内容却完完整整传达入里亚的脑海。

它们逐渐生长又相互粘连在一起，很快，启示录的表面就出现了一只绿油油蛞蝓般的生物。

它头顶三根触角，身体底侧长满了用来移动的白色椎体，面部如泡芙一样松软而膨胀，时不时有白色粘液如同奶油一样渗出体表，然后变成泡沫消散。

【你已经完成了我的考验，成功在梦境中找到了我，作为报酬……我将告知你真相】

这只十英尺宽的蛞蝓扬起头颅，耸立起身，发出震耳欲聋的噪声，牵动得四面八方的浓雾剧烈滚动起来。

【你可以随便问我问题，直到你问不下去为止，我和别的存在不一样，我接下来告知的都是真话】

“我要怎么相信你？”

【我不需要你相信我，你只需要接收答案就好，我无需向任何人许诺，也没人值得我许诺】

【现在在你眼前的东西与你并不在同一时空平面，用你所理解的通俗知识来讲，你可以理解为海市蜃楼】

【我在这里，但又不在这里，你根本无法触碰我，但我可以攻击你……别露出那么谨慎的表情，这样做也有好处，就比如隔绝时空可以为你减弱多倍体的超凡污染】

【不然你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化作干尸】

说着，这只蛞蝓生物从背后伸出无数根棘刺，看见这些棘刺，里亚忽地想到了不久前在埃加湖向着狂风与深渊之主求取启示录的信息时所出现的巨大怪像。

“原来那些东西是你……”

里亚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他也不再说单纯的废话，而是直奔主题。

“我还能回去原本的世界吗？”

【可以】

蛞蝓摇晃了两下棘刺，表示肯定，里亚顿时呼吸快了一瞬：“我要怎么才能回去？”

【闭上眼睛就好】

“你是说睡觉？”

【是】

“我回到梦境就是回去原本的世界——这是在开玩笑对吗？”

原本环绕在心口压抑的精神再度有了恶化倾向，里亚多希望能听到眼前生物承认这是在开玩笑，但事实往往不能如人所愿。

【你已经猜到了，何必再欺骗自己】

【……回去原本的世界，你不是刚刚从那里回来吗？】

这只生物环绕起下方的启示录，似乎对里亚面上的表情变化十分感兴趣，以至于蛞蝓在传话时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快活。

【从第一个场景，隔着浓雾转换为下一个场景，好像来来回回没有尽头，处于一个相同的循环，但它们都是你所生活的世界】

【在“梦境”中你回到家，也无意间把这里的超凡特质带了回去，所以原本正常的世界变得不正常，在你醒来的时候，你自己也继续生活在其中】

【是你把自己生活的地方变得越来越诡异，你想想自己在其中做了什么……你都杀了谁，又见到了什么】

里亚大脑运作，面色逐渐煞白，他突然想到了自己杀死父母的一副可怖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