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说着，继续拿着酒瓶往嘴里灌，然后眼前开始有些恍惚，他咂咂嘴，举起鞭子狠狠挥下，前方的马匹嘶鸣一声加快步伐，直勾勾向着大树冲去。

按这个方向，马并不会有事，毕竟它知道该怎么躲开树木，但后面的马车就不一定了。

“嘿，生命就是这么刺激！”

车夫突然在座位上站起来大展双臂，但却在越来越接近那棵树的时候猛地拉起马绳硬生生让它转向，绳索绷紧，后方的马车也极速转向发出像是要塌的声音。

“吱——”

木轮与地面接触，剧烈摩擦，而后差点冒出火星。

马车硬生生和树“擦肩而过”，然后继续绕着原本的道路行驶。

车夫这才坐回原位：“看，我就说没问题，这车跟着我的时间比你的年龄都大。”

“……”

里亚坐在后方不知此时该如何用言语表达自己的心情，不过就算刚刚马车的漂移没有成功也不要紧，他都已经做好了将树毁掉的准备。

“我们北艾德林人就是真性情，民风淳朴，年轻人你习惯就好。”

老人本以为里亚会像别人一样吓得抱住马车内木杆死活不松手，然而之后他才发现，后面坐着的人不仅没有被吓到，反倒透露出了一种隐隐的兴奋。

“能再撞一次吗，刚刚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我主！啊，赞美我主！”

“那不是撞！是技术。”

说是这样说，但是老人还是第一次遇见像里亚这种反应的人，乍一观察也没什么特别的，但老人就是越想心里越发毛。

他当即决定好好驾车，也不再喝什么酒。

就这样，马车安安稳稳地行驶出了一段距离，途中经过了几个小镇，除了差点被打劫杀人灭口之外都十分平和。

只是现在，老人还是没从刚刚的阴影中缓过来，他还记得几個拿着枪的人突然冲出用枪指着他，他还没说出一句话，马车里的青年就坐在车里看也不看外面随手开枪。

那些恶人一阵惨叫，原本他们拿着枪的手已经被子弹打穿，紧接着，车内的青年看向外面，面带微笑地邀请所有人上车，好像刚刚开枪的不是他一样。

下下个小镇，里亚把他们都卖给了奴隶贩子，手里握着一沓厚厚的钞票从奴隶关押处走出，期间，他的手指还在不断清点钞票的数量。

“用双手创造劳动财富是快乐的，你不这么认为吗，老先生？”

“……你说的对，但是你就不怕这些人跑了出来报复你？”

“我这么对待他们，他们想报复我也无可厚非，但是我觉得他们跑不了，毕竟刚刚已经有买家决定买下他们丢进船底抓牡蛎。”

“他们不是手废了吗？”

“养养应该没问题，要是真的有问题那只能在海里打窝——应该会有不少鱼喜欢吃肉。”

这样说完，车夫顿时对里亚肃然起敬，他原本看里亚好欺负才想吓吓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个出乎意料的狠角色。

“说不定你会很快就融入北艾德林，在这里弱小的人只能被人欺负，要想活下去，你必须比所有人都要狠。”

“没有人会想招惹一个疯子。”

“我想也是。”里亚重新踏上马车，他突然想到了白面具的教徒，这些家伙在这里应该也混得不错。

正当他想事情有些疲惫，准备闭上眼睛小睡一会儿时，车身一阵晃动，原来是车夫突然刹住了车。

里亚睁开眼睛看向车外，那一瞬间，他的目光中映出一抹赤红。

前方有一个浑身着火，背上还在冒着滚烫浓烟的人哭喊着朝着马车冲来，她的声音与其说是哭喊倒不如更像是野兽的嘶鸣，根本没人听清具体的叫喊内容是什么。

在她的身后，一群人提着农具或者随手捡的燃火木棍紧追不舍，边追还边大喊：“别跑！站住！”

“啧啧，我们这一次竟然赶上猎巫行动了。”

车夫有些唏嘘，而里亚听到“猎巫”的第一反应是连忙下车，他对这个词汇有某种心理上的阴影，而最近又是女巫们集聚的日子。

虽然按常理来说她们的实力强大，不太可能被一群普通人逼成这副模样，但里亚还是要提防。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样想着，里亚像变魔术一般抬手从天空中变出一大捧水倾斜在燃烧之人的身上，将其身上的火焰熄灭。

“咳！咳！”地上的人痛苦地翻滚，她的浑身皮肤已经不剩一块完好的地方，尤其是脸，现在完全被烧得惨不忍睹，眼睛鼻子和嘴巴全都碎成了渣碎得一干二净。

“赞美无面，感谢您的仁慈。”

“又是你们。”

里亚还没来得及安慰，刚到嘴边的话瞬间一转，动作一气呵成地从怀中掏出手枪直接扣动扳机崩了这个人。

顺带的，他在这个人身上放了一把火，于是众人经历的一切就成了这样——

他们在追赶突然逃跑了的女巫，这个女巫并不是患者，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有人觉得她是，她就必须是。

在烈火点燃的那一刻女孩直接挣脱绳子跑了，这点更让人们坚定了她就是女巫的念头。

于是他们穷追不舍，眼看就要追到，前方的马车内却突然跑出一个看起来身份不低的人要英雄救美，甚至还展现出他们不理解的手段直接把火熄灭。

但他们并不气愤——

他们根本都还没来得及生气，那个人就直接顺手开枪命中了他们要追赶的人，然后又把火重新点燃，示意所有人继续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疼痛折磨的教徒撕心裂肺地继续朝着一边撒腿狂奔，她伸手抓挠着自己的脸，用着火的脸皮肉丢向后方追赶的人。

“我要把你们都杀了，你们这群恶心的人，我根本就不是女巫，你们却一直把我认成女巫，难道就因为我识字！？

在这里真是悲哀，你们所有人都是悲哀，有的地方永远贫困并非没有理由，你们永远都逃不出贫困的牢笼，也脱离不了这令人作呕的环境。

告诉你们吧，等海水涨潮，第一个淹死的就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