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它拔下毛后刻意发出了声音，然后将羽毛递给里亚。

里亚有些惊奇，史瓦尔一向对拔羽毛有抵触，没想到它这次竟然会这么自觉。

“好孩子。”

里亚揉了揉它的脑袋，小史瓦尔顺势贴在他的手掌上，像猫那样满足地蹭了一下，混身的羽毛都变得罕见地蓬松而柔软。

虽然拔毛会疼，但是一根毛能换到里亚的笑，这根毛拔得完全不亏！

它忍不住这样想，然后歪着脑袋盯着里亚手中的夏盖虫，不免对着它产生了几分敌意。

当然这份敌意并非来自于它连这东西的醋都要吃，小史瓦尔无差别敌视所有夏盖虫，它也不清楚为什么，第一次见到这类生物时自己便对它产生了本能的厌恶，这种感觉比第一次见到赫菲斯格图时还要糟糕。

事实上，夏盖虫这个种族从根上来说就容易招致敌视，能够和它们搞好关系的人无疑是一种异类。

现在赫菲斯格图和夏盖妖虫两个最糟糕的家伙碰到了一起，对它带来的冲击力无疑呈几何倍数增长，如果不是里亚在这里，它毫不怀疑自己会忍不住对一人一虫动手。

不过看在里亚的面子上，它可以当成没看见。

它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

史瓦尔闭上了眼睛，这下真的成了一团完全漆黑的羽毛球。

里亚倒是能理解它的情绪，毕竟就连自己在捧着夏盖虫的时候，内心也不住地滋生一种暴戾的思维，尤其是眼睁睁看着夏恩腹部鼓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以及不断被生出来顺着他的手向手臂上攀爬的新生蠕虫越来越多。

暴戾的念头一旦涌出便无止无休，但里亚一向很能平息自己的情绪，旁人也很难通过他的面部表情来猜出他现在在想什么。

里亚为了习惯这种思维甚至将其掩盖，只好不断催眠自己手中的夏盖虫是一堆金子，现在好了，催眠很成功。

他在重新注视夏盖虫的时候已然觉得它有了几分姿色。

见到谢尔格还在一脸希冀地望着自己，里亚想了想：“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谢尔格当机立断：“坏消息。”

“所谓的坏消息就是，来自天使的污染十分成功，夏恩现在完完全全已经成为了一只雌虫，以它的繁衍速度来看，不加抑制的话三天之内就能生出足以吞噬周边城镇的虫群。”

“你要知道，宇宙中存在守恒定律，就连我的权柄，在交易时看似占优，实际上也是在以不断消耗自己的人性为筹码。”

听到里亚这么说，谢尔格大概已经想到了他要说什么。

“来自天使的污染我目前还没有办法去清理，却可以将其转移到其它生物体内，在坏消息之后的好消息就是，这个生物由你来选择。”

里亚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对赫菲斯格图所谓的奉上一切并不感兴趣，相反他现在对作弄赫菲斯格图有兴趣了。

“你想看到什么，谢尔格，是成千上万的只会繁衍的人还是大海中塞满着的鱼，亦或者——”

谢尔格听到这里，目光冷了下来，他忽地一笑：“我倒是有个不错的想法。”

“我想把这污染转接在我其余的同类身上。”

里亚闻言愣了片刻，随即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们好像想到一块去了。”

“虽然满世界的赫菲斯格图听起来十分令人厌恶，但他们自己才是最厌恶同类的那一批人。

如果真能实现分身的量产化，到时候召唤某一化身就再也不用担心人数不足的问题，这个提议倒是很有意思！”

眼下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所以里亚完全没觉得自己现在的思维有什么不妥，谁会不喜欢好用的廉价劳动力？

这个世界已经足够混乱，那为什么不能更乱一点。

他和谢尔格一拍即合，只见他缓缓朝着半空伸出手，虚无中顿时浮现一柄金色天秤，而后里亚以史瓦尔的黑羽为砝码，另一端放置上夏盖虫。

【以神话生物之黑羽为媒介，将丰穣污染转移，转移目标为——伏行混沌的某一分身】

【以贸易之名落音，交易成立】

接下来则是一大堆隐性条例自动诵读，里亚直接挥手驱散了它们，这些东西由超凡自动念出，也就是相当于有谁在耳边发出神性的呓语。

可要听完这些实在是浪费时间，里亚大多数时间都选择直接跳过。

也就是在此时此刻，交易生效，夏恩身边的那堆蠕虫自动化作灰黑色的粉末消亡，它惊喜地转动着触角，看了看里亚又看了看谢尔格，当它还想再看一眼里亚的时候，史瓦尔一触手把它卷了下去。

夏恩完全不气恼，它兴奋地迈动肢节爬来爬去，落地后便朝着一边蹿得飞快，但很快，一条触手重新将它捕捉，放到了谢尔格的手上。

“说真的你应该向他道谢，他比任何人都要在乎你。”

“在乎我？”夏恩的触角逐渐停止了转动，像是想到了令虫不愉的事，“是啊，把族群灭掉，剩我一个生不如死……这群混沌分身没一个好东西。”

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恩明显情绪变得异常，然而它不清楚的是，谢尔格根本没有参与过夏盖的灭族活动，他拼尽一切从一群赫菲斯格图中保住了夏恩，却没有保住母亲。

这些谢尔格不打算告诉夏恩，真相往往代表着不幸，现实对他们而言太过残酷，就像那位永远不会眷顾信徒的造物主一样，命运也从未眷顾过他们。

“就算你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觉得自己还能离开？宠物就得有宠物的自觉，谁会在乎一只宠物的情绪。”

说着，谢尔格抓着不断挥动着肢节和触须的夏盖虫向里亚致意，里亚也默许了他们的离去。

等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浓浓雾霭中，里亚才看向自己刚刚触碰过夏盖虫的那只手，皮质手套下方的皮肤生出了无数肉须，那些眼睛就夹在肉须的缝隙中，一眨不眨地和里亚对视。

“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