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擦了擦泪,她娘随手施恩到头来救了她的命。
“娘,不哭。”小福圆用帕子给甄氏擦泪。
甄氏强笑道:“娘没事,都已经过去了。”
白大壮兄弟几个五味陈咋的看着甄氏。
还好有妹妹,没有妹妹在,他们这群小子还真不知咋安慰娘。
“娘,今儿怎么忽然告诉我们了。”
白盼妹问出兄弟几个没问出口的疑问。
甄氏在神树村过着平静的生活,这么多年都没有给他们提过一句过去的事,忽然提起难免让人胡思乱想。
白盼妹一脸肃容,现今的大夏,罪臣之后男子不砍头女子不再没入勾栏,可是却不能参加科举的。
他心思一转,无妨,如果不能走科举之路,他既然有了秀才之身,像二哥一样在某个乡村谋个教职也足够。
遗憾是遗憾,可白盼妹却一点都没有对母亲身世产生怨怼之情,有的只有痛心和同情。
“这事我本来打算一直瞒下去,但想想你们都大了明事理了,应该告诉你们。”甄氏沉静的声音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你们娘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还有啥原因?”白木板朝白盼妹瞪眼。
不过白木板心里头也有疑问,他老妻怎么今儿主动给家里提起往事了。平时怕她触动心事,他在她跟前可是从来都不提过去的事。
是不是老妻遇到啥事了,或者被朝廷发现了?
白木板心思百转。
一定是被发现了。
白家万一真被发现藏匿朝廷罪臣之后,他和其他白家子孙注定要被流放。没办法,摊上了就摊上了,谁让他们是白家的子孙。
他得保住老娘和闺女,就去求一求阿臻,阿臻的舅是大将军,能给朝廷说上话。
至于家里儿媳妇......
“老大,你回头给你媳妇写个休书。”白木板做着安排。
啥?
白大壮不可思议看着亲爹?
让他休了谢春桃?
他爹是不是糊涂了,他娘的镇国公府早都被一锅端了,难不成把他当成镇国公之后,就觉得谢春桃配不上自己了。
要让他也学那等捡高枝的男人休妻?
这不扯淡吗?
谢春桃大脑一片空白,一向和善的公爹要休了自己。
她上敬公婆下爱小姑,她干了啥对不起老白家的事了?
谢春桃滚下泪。
“你说啥疯话。”白老太太和甄氏齐声说道。
“不仅老大休妻,老三也休。”白木板一脸坚决。
拍着小郎的尤金桂不知为何要休掉谢春桃和田麦苗,但架不住心下乐开花,没提到她,她这个秀才娘子位置就安稳的很。
她不知道的是,白木板压根就忘了有她这么个儿媳妇。
“爹,为啥要休掉大嫂和三嫂啊?”小福圆知道爹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赤眉白脸的就要休人,一定有啥大家不知道的苦衷。
“爹,我犯了啥错?”谢春桃哭了。
“你犯什么诨,要老大老三休妻。”白老太太气的要锤儿子。
白木板苦涩的说道:“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被休就不属于咱白家的人朝廷问罪问不到她们头上。大郎二郎几个孙子年纪还小,疏通一下不会被牵连。娘你和小圆宝也不用担心,我去求对面何管家保你和小圆宝平安。”
“至于我和大壮娘......”白木板一咬牙,决然的说,“有我和几个孩子陪着上路。”
“上啥路,你说清楚?”白老太太急问。
“是啊,爹,上啥路啊?”白大壮满脸莫名其妙。
又是让他休妻,又是上路的,这要闹哪样。
白二壮忽然明白过来,怪不得娘要告诉他们过去的事,原来是事发了,恐怕朝廷已经追下来了。
“爹说的对,我们兄弟几个陪着爹和娘。”白家老二一脸决然。
大家都被这父子俩整蒙圈了。
甄氏忽然意识到什么,问白木板:“他爹,你这是何意?”
白木板大义凛然的说道:“他娘,你放心我和儿子们会陪着你。蹲大狱,流放,砍头,我都不怕。”
甄氏:“......”
白老太太:“你就不想好,什么蹲大狱,砍头,流放的,啊呸呸呸,你能不能说几句好话。。”
白木板看着甄氏:“没有事发?”
甄氏知道白木板想岔了,赶紧摇头道:“说什么事发。”
白木板一脸不信的说:“那你咋给孩子们提这事了。”
甄氏轻笑道:“就是觉得孩子们大了,应该告诉他们。”
白木板捂着胸口说道:“吓死我了,我以为是上次田麦苗爹家的嬷嬷告发了我们。”
甄氏和白老太太一脸无语。
谢春桃擦了一把泪,她吓的脑子懵懵的。
“爹,我既然是白家媳妇,我就要和白家一起共进退,爹您以后再也不要说什么为了不连累我把我休回娘家的话了。”谢春桃站起身,朝白木板和甄氏盈盈一拜说道。
白木板面对儿媳妇的“责问”,颇为不好意思,嘿嘿一笑说道:“你也是别人的闺女,我这不是不想让家里的事连累到你和麦苗么。”
尤金桂听到此,想气个仰倒,原来不是不休她,而是压根不在乎她的死活。
尤金桂再次认识到自己在白家的地位,简直和空气没有区别了。
“你们娘就是这么个情况,以后保不准事发了,会连累到大家。”白木板稳住心神再次给儿子们重申。
白大壮说:“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谈连累,我不怕。”
谢春桃表态:“我也不怕。”
白二壮等人也跟着表态,甚至连大郎这些孙子也表示不怕。
尤金桂想拉一波好感,一脸坚决的说:“我和小郎也跟着大伙儿。”
不过没人理会她。
甄氏说道:“就算事发,听说当今圣上颇为圣明,应该不会追究太过。”
白盼妹附和道:“娘说的对,现在罪臣之后不会杀头流放了,顶多不让参加科举。”
“呀,那四弟你......”谢春桃吓了一跳。
白盼妹说:“无妨,真不能科举,我像二哥哥当个私塾夫子也好,回家种地也行。”
甄氏眼神一黯,如果因为自己,真的让老四失去科举资格,她会自责一辈子。
“小圆宝,你来说几句好话,就说你娘以前的事不会发,你四哥可以科举。”
白老太太抓着小福圆的手,像抓住一根浮木。
不知为啥,她现在只信小孙女的话。
白老太太话音刚落,屋子里所有人期待的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