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计程...”
在场十六人,都是刑事侦缉组的警员,大部分都在听完唐心柔那一句话之后,直接就说出了计程车司机这五个字,只有阿杰张嘴慢了半拍,在一众豁然开朗的笑意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默默低头将自己的话补完,来不及自嘲,已抬头去听其他警员的补充说明。
“计程车司机的活动范围很大,就算是在暴雨夜外出揽客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对对对!而且司机每日都在车上听电台,接触到水渠新闻的机会也大很多,日日都听,所以他才会知道那些巨型管道何时开始启用...”
“还有抛尸!杀人之后开着计程车抛尸,只要按下有客,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去哪里,只会以为是去接客人而已!”
何子明将大家的信息汇总,记号笔在白板刷刷写下。
【计程车司机-暴雨?夜班?】
笔触一停,腕上手表也拨到十二点。
“好,现在大家去香江的士商会有限公司楼下的福荣记吃烧鹅饭!一人多加一只鹅腿!吃完就开工!”
福荣记是香江有名的连锁饭店,专卖烧鹅饭,一份八十八港币,虽有些贵,但实在好味,平日里生意一向上佳,到了中午十二点更是大排长龙,然而等专案组十六人过去,楼上的大包间却正好空置。
阿杰去前台取来一打冻饮,看大家都投来好奇目光,笑道。
“荣福记是我们何Sir表姐夫家里开的啦!打电话定了位,刚才何Sir说了,以后大家来报他名字,统统都能送冷饮!”
“这么好?!”
阿杰取来的有士多啤梨汁,还有橙汁、冻柠茶等等十多种,大家挑的开心,唐心柔也挑了一瓶冰雪碧。
瓶身晃了晃,透明的小气泡忽然闪过一抹虚浮的金色,一抬头是一个戴着金表、穿着花衬衫的公子哥,看向专案组的各位警员,笑的像是汽水没了气一样假甜。
“什么送冷饮那么小气?要我说,以后子明警队的同事过来,至少也得打个八折才行!”
江忠义他们和何子明查案时来过几次,认出这人身份,连忙笑着打了个招呼。
“荣二少爷太客气了!”
众位警员也跟着打招呼,荣二少爷嘴角扯的更大。
“好好好!八折也太小气!不行!七折才好!”
一旁跟着的经理却皱眉摇了摇头,“二少爷,这不行的,您没有这个权力...”
荣二少爷面色马上沉下去,揪住经理的衣领。
“我没有这个权力,那谁有?哪个小三生的野种?”
点完餐的何子明赶忙上前劝阻。
“别别别,姐夫,你和他一个打工仔计较什么...”
好说歹说的劝慰几句,荣二少爷才消了气,只是到结账的时候,非要给这桌免单,又和经理有些争执。
何子明将人拉走,一扭头将钱包丢给唐心柔,示意她帮忙结账。
小妹翻单的时候,唐心柔注意到有一页写了【何Sir饮料单,存余1050块】。
看来这位荣二少爷,不仅是打折做不了主,连一瓶冷饮也......
他的生活,怕是比一瓶冰雪碧的配料表还要复杂。
唐心柔将被冰汽水冻的出汗的手在牛仔裤上擦了擦,伸手接过小妹找来的钱,快步跟上大部队,一齐进了香江的士商会有限公司。
找到了办案方向,大家都像是高傲的鹅,脚步轻快不少,然而出了经理办公室,拿到大堆资料,大家又各个被烧了一通,切片装盘,安安静静。
不问不知,小小香江竟有八千多辆市区的士!
这其中,就算是只值夜更的,也有两千多人!
十六对两千,平均下来一人要问询一百二十五人,任务繁重。
而且凶手很有可能就潜藏在这两千多人中,要一个个当面问过行踪和证据,再一一核实,每一次问询,都不能大意。
而且...今天已经是第三天,留给专案组的时间也不多了。
唐心柔在分资料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林过云】。
中午出警署门时,知道他们要去的士公司,叶晴法医就跟她提了这个名字,说是前几天暴雨夜时曾经看到的司机名牌。
她低头去看他的照片。
普通的二八分短发,短眉塌鼻,薄唇轻珉,有些阴冷。
雨夜中那个被雨打的摇曳生姿的女人忽然闯入了她的脑海。
那夜暴雨,她就是上了一辆夜更出租车,在雨幕中绝尘而去。
她忽然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那具尸体...很可能就是她...
可她又是谁?
人与人的相遇和离别都太过简单,没看清面容,不知姓名,想找都不知从哪里去找。
“喵~”
她想的出神,院中一只黑猫优雅掠过。
对了!
大佬曾经咬了那女人一口。
如果能找到那个伤口,就能证明她的身份!那自然也就能马上找到凶手!
可...
死者缺失的,偏偏就是右手手臂和手掌...三天了,蛙人队在水渠中捞了三天,都没能找到。
唐心柔握了握拳。
那名死者,她明明是不甘的。
因为不甘,所以那只右手,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挣脱黑的束缚,为自己挣得一线光明。
可偏偏又因为这一只右手,而证明不了自己的身份。
天下不该有这样的事...
“糖心?是不是太累了?”
江忠义看她发呆,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她才回神过来,将手中的资料递过去。
“忠义大哥,这个人,你帮我问一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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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问询的结果一样,夜间二十二点,林过云穿着一身黑钻入红白计程车,驾出土瓜湾贵州街,而他位于安庆大厦2楼F室的家中还是闹哄哄,是他弟弟林国裕正在家中看电影碟片,沿街窗户,不时还有妹妹林美云和父亲林作栋的身影。
这间一百多方的屋里,住了四个人,林过云和弟弟林国裕住同一间的上下铺,根本就没有杀人分尸的空间。
贵州街偏远,不到凌晨一点,夜灯暗下来,隐入夜色的唐心柔拍了拍胸前书包里正打着哈欠的大佬,声音清脆。
“该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