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唐心柔先去公主道渠务署办公室要来了沟渠的平面图，才发现这些细管道居然足有九条，弯弯折折，从沟渠顶部一路通往最后的出口。

这几天地底水渠和大管道都被搜寻过了，说起来就只有这九条弯曲的小管道还没被搜寻过。

工作人员是个精瘦的阿伯，也是这里的管理人员，不知是否睡不好，眼下乌青乌青的，看女警官发问，撇了撇嘴道。

“这些都是装饰管道的，是我们署长专门找高人算过的，取九龙吐水的好...”

说着说着又想起那天的监控画面，张了张嘴，眼皮直颤，好意头三个字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只对着办公室的神龛隔空拜了拜，又道。

“这些管道一开始设计的时候，开口就都在沟渠的顶端，除非特殊情况，大概率是不会有水进去的，你们警方要找的那个...那个东西应该也不会进去...所以给你们警方资料的时候，也就没给这些小管道的...”

他说话时嘴皮翻飞，从喉咙不停翻涌，和那日典礼时那位署长几乎一模一样，仿佛说话不用经过大脑。

明知道警方要在沟渠中寻找尸块和手臂，居然在给警方资料的时候也给不给齐。

唐心柔从自己的本子上扯了一张纸递过去。

“大概率？阿伯，我数学不好，你能帮我算一算，一只胳膊出现在通渠直播画面中的概率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警察就是这么对待...”

阿伯一张脸涨的通红，但看小女警面色波澜不惊，好似十分认真，又不好发作，打开柜子拿出三炷香点开来，勉强心平气和道。

“总归这沟渠的平面图已经全部交给你了，你们自己去找吧...”

“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再过两天要下大暴雨，到时候沟渠总要开的，不然水淹香江，又要被市民投诉了...”

“Madam你呢，既然已经代表警方承诺了尽快结案，就拜托你用心办案，不然...”

啪—！

打火机响起，袅袅青烟带着醇厚的檀香顺风而来，阿伯举着香未插，回过头看着小女警，一张面孔在烟中笑的忽隐忽现。

“不然阿伯我投诉你的概率，就是百分之百了...”

唐心柔虽然数学不好，但百分之百的意思还是懂的，也知这是威胁。

“好的，阿伯。”

她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深吸一口气，嫩白的小脸鼓起来，吹起一阵热风。

霎时，面前的三炷香都灭了生机，残烟虚弱的飘到阿伯脸上，被鼻孔尽数吸收，又随着阿伯七窍飘出去，他握了握拳，却只能看到小女警衣角残影。

阿伯一只拳抖的厉害，合成掌对着龙王雕像不停作揖。

“神明勿怪，神明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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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即将过境，闷热的风将唐心柔衣衫吹的鼓鼓涨涨，一到油麻地警署门口，就有大批记者堵在门口拍摄，闪光灯不停亮起，咔嚓咔嚓的声音将空气剪的焦灼。

这几日出入都有这些记者，她早就习惯了，默默瞪着车子去往后院，车轮一停，却有红色高跟鞋立马迫近，拿着印有星报标志话筒的女记者兴奋的开口。

“是你！Madam！”

“已经过去三天了，能不能和我们说一说碎尸案的最新进展呢？”

举着相机的小弟也立马将摄影机架起来帮腔道。

“是啊，Madam，听说警队内部定下十五天破案的目标，现在还剩下十二天了，请问您有没有信心呢？”

接着就一眨不眨的将目光对准她。

上次一个点头已经被扭曲成承诺，唐心柔不喜这样的误解，却又不知要如何摆脱这些纠缠，捏着握把的手轻轻收紧，却听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听声音是阿美，然而不等她看，小脑袋就不知被什么东西覆盖住，黑乎乎一片，只能看着脚下的鹅卵石小道往前推行。

阿美像是交通指挥员一样，伸出手掌令行禁止，声音也像电视里那些粗脖子保镖一样强硬。

“今天不回答任何问题！任何报刊报道出来即为侵权，我方艺人，啊不，我方警探保留一切追究的权利！”

到了楼道，两人一齐上楼，阿美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感慨道。

“这些狗仔真够可恶的！上次去机场就看到他们跟住华仔！一个个好像苍蝇嗡嗡嗡！”

说完忽然又回头，点了点唐心柔波澜不惊的脸。

“糖心，你办起案来那么厉害，怎么面对这些无良记者乖的像小学生！好cute（可爱）哦！”

“Sorry...”

想起刚才自己的表现，唐心柔有些泄气，肩膀也塌下去，阿美立即抱住她。

“干嘛say sorry！你又没做错什么！”

她说起话来脑袋一晃一晃，高马尾扫到唐心柔的后颈，脖子和心都被扫的痒痒的，不等她细想为何如此，阿美已经放开她，温热触感随着她的话音渐渐消散。

“哦，对了，明天晚上我过生日，约同学在钵兰街丽兴大厦的金花KTV通宵唱K，晚上八点，你要不要一齐去？我跟她们讲说我有在警署帮忙做事！还交到朋友！她们都不信哎！你帮我作证啊！”

明天晚上，不就是天气预报有暴雨那天？

唐心柔直觉不妙，蹙眉不语，阿美已经自说自话的叹了口气。

“哎呀我都忘了，你们D组现在在办案子嘛，累都累死，怕是没空去唱K，而且我那些同学都八婆的很，到时候要追问细节的话你又有保密条例不能细说...”

“你...”

唐心柔正要插话，阿美又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当我没说好了！你好好加油，等案子办完我再单独请你吃饭！”

“你...”

“你们这几天办案这么辛苦，中午也回不来，不然中午那餐我都帮你单独加鸡腿了！”

“你...”

她每每张嘴，阿美就已滔滔不绝，唐心柔按住她的肩，她才反应过来，看着一本正经的小女警皱眉发言。

“后天，不安全...”

阿美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嘿嘿，没事啦！我十几个同学呢，而且我们就通宵在里面玩，不会出事的！”

“可是...”

不等她说完，楼道里阿杰就冲了过来。

“糖心！快！开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