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末，游乐园人山人海，海盗船外面排了很长的队，旁边搭了台子，coser在表演，扮演的大多是动画片里的角色，所以小孩子很多。

两个女孩正在排队。

“怎么这么多人啊？”

“周末嘛。”

其中一个女孩用手肘碰了碰正在玩手机的同伴：“前面前面。”

同伴抬头，乌泱泱的人群里，她一眼看到了最高的那一個，穿着一件没有任何logo的黑色短袖，站姿很随意，却又端正。他没有玩手机，没有东张西望，认真地排着队，偶尔随着大部队缓慢往前走，脚步徐徐，仪态很好，和周围被夏日烤得狼狈不堪的游客对比鲜明。

女孩小声地和同伴说：“身材好好。”

她撑了撑眼镜，拿出了画纸。

*****

人很多，周围很吵，表演台上还放着音乐。

谢商没有听清温长龄说什么，转过头去，低下头。

“你说什么？”

温长龄戴着黄色的渔夫帽：“彤彤说她看不到。”

彤彤也戴着黄色的渔夫帽，上面绣着小鸭子。

谢商把彤彤抱起来，因为左手要拿东西——彤彤的儿童水壶和小书包，只能一只手抱。

“看到了吗？”

彤彤很开心：“嗯！”

队伍排了好几列，移动得很缓慢。

可能因为听力受损，温长龄对环境的感知比一般人要敏锐得多，她发现：“前面有位太太一直在看你。”

谢商顺着看过去。

温长龄猜：“可能是看上你了。”

“……”

那位太太手里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偶尔假装着看台上的表演，但又忍不住频频回头，目光几次三番落在温长龄和彤彤身上，看得出来她很好奇。

谢商说：“是见过面的长辈。”在谢研理主办的聚会上。

温长龄哦了一声：“那要去打个招呼吗？”

“不用。”

不熟。

谢商没有上前去，只是朝那位长辈点了下头。

敏锐的温小姐又发现了：“那边有位小姐姐也在偷看你。”她猜，“可能是看上你了。”

“……”

她的口吻听起来像是事不关己。

是不是偷看，谢商不在意，他比较在意温长龄的态度：“温小姐，你是来看戏的吗？”

温小姐自觉地闭上了嘴。

过了几秒钟。

“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吃醋？”她感觉谢商不太高兴，解释说，“可是你这个长相，要是别人看你一眼我都要吃醋，那我会被酸死的。那看就看吧，也没损失。”

谢商：“……”

温长龄总有本事气他。

海盗船一轮结束了，新的一轮游客上船，后面排队的人心急地往前挤。

人群把温长龄从谢商身边挤开了，她在看台上表演，没管。

“长龄，不要站得太远。”

“哦。”

温长龄往谢商那边挪过去一点，挨着他站。

没一会儿，她又离得远了。

谢商要顾着彤彤，还要随时随地地找温长龄。他拉过温长龄的手，放到自己腰间：“你拉着我的衣服。”

温长龄拉着。

海盗船又过了一轮，人群前进的时候，温长龄松开了手。

她一松手，谢商就知道了：“这里人很多，你要拉紧我。”

“哦。”

她拉住。

中途她看了一下手机，就又忘了。

“……”

谢商叹气，把彤彤的水壶和书包换了一只手拿，单手抱小孩，腾出左手来，搂住温长龄的腰，免得她总离得太远。

坐完海盗船后，温长龄带彤彤去上厕所。

出来的时候，后面有人在喊：“小姐姐。”

温长龄回头：“你在叫我吗？”

两个女孩走过来。

其中戴眼镜那一个递给温长龄一张画纸：“刚刚在你后面排队，闲着没事画的，送给你。”

温长龄接过去：“谢谢。”

女孩和同伴走了。画纸上画了一页漫画，简笔勾勒，有五个镜头——谢商拉着温长龄的手放在腰上，温长龄走开了，温长龄抓着衣服，温长龄又走开了，谢商搂住她。

画里的彤彤坐在谢商的手臂上，小黄鸭的帽子歪着。

可可爱爱，画得很是生动传神。

谢商等在外面，见温长龄出来，接过她手里彤彤的书包。

“哪来的画？”

温长龄说：“别人送的。”

谢商看了看：“画得挺好。”

温长龄把画叠好，放到彤彤的书包里。

彤彤说，还想坐旋转木马。旋转木马上都是孩子和女士，没有一位男士。

“我带彤彤去坐旋转木马，你在这里等我们。”

“嗯。”

木马的外围有栏杆，谢商在栏杆外面等。

游乐园很大，游玩的人群络绎不绝，因为是周末，比往日还热闹，各个娱乐设施旁边都有摆摊的，卖零食、饰品、玩具、饮料的都有，还有卖亲子装的、玩偶服的。

还有个摆摊算卦的，摊子很简陋，一辆小三轮和折叠桌椅，三轮车上贴了算卦两个潦草的大字。算卦先生的生意不好，见人就揽客。

“先生，算一卦吧。”

他戴着墨镜，盯上了谢商。

谢商原地看着。

算卦先生一副世外高人深不可测的表情：“趋利避祸，不灵不要钱。”

谢商是无神论者。

不过他爷爷谢景先挺迷信的，他外婆翟女士也挺迷信，不然不会他一出生就给他算命，连名字都要取来挡灾。

苏南枝女士不迷信，说他幼时身体不好和命没有关系，是她这个做母亲的身体不够好，没能给小孩最好的孕育环境。

算卦先生站起来，背着手，高深莫测：“先生最近有感情问题的烦恼吧，来来来，算一卦吧。”

谢商看了一眼旋转木马，温长龄转到他看不到的地方去了。他最近有个不好的习惯，不知道怎么养成的，看不到温长龄他总会感到不安。

他走到算卦的摊子前，坐下。

算卦先生笑眯眯的地拿出一个二维码：“先扫码。”

二十元一次。

谢商觉得自己大概昏了头，不信这玩意，却还是扫了码。

“先生想算什么？”

“姻缘。”

算卦先生拿出一张红纸：“在这张纸上写下你的名字。”

谢商写了名字。

算卦先生又拿出一个木盒子，盒子里有一叠明黄色的卡片：“抽一张。”

谢商抽了一张。

卡片下面用红绳串着竹子薄片，薄片上有字：下下签。

算卦先生看了看卡片上的图案：“先生，你这支签——”

“不用解了。”

谢商没有听，起身离开。

他不信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