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教士有些蠢蠢欲动。
他听闻几个小时前,那位大人不知得到了什么消息,亲自带队前往东方,结果似乎和一个神秘的强者交手落败,狼狈不堪地逃了回来。
而这,似乎是国王们团结起来奋起反击,摆脱这当牛做马处境的最好机会。
原本那位大人就算自己不出,他座下的先知和九大祭司也足以压制所有国王,但九大祭司前段时间就折损了一個,这次精锐尽出的情况下,虽然一个没死,却纷纷重伤溃败。
据说那个整天吹嘘自己肉身无敌,可以硬抗幽灵列车的沃尔夫,全身上下都是被毒药侵蚀出来的伤口,躺在床上骂街的声音几公里外都听得见。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就是国王组织脱离掌控的最佳时机!”传教士心跳有些加速,他准备借着汇报工作的机会试探一下,如果当真有机会,肯定是分分钟就造反了。
“我已经受够了被那个该死的亚洲女人踩在脚下的日子。”眼中闪烁起一丝杀意,如果这次反叛成功,他一定要用最残酷的刑罚,让那个曾经的阶下囚好看。
可不管心里怎么发狠,走到这熟悉的黑暗宫殿当中后,传教士的双腿还是软了软,对方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自己引以为傲的灵异力量,在他面前如同孩童的玩具一般。
别说是门后的存在本身,就连他随手栽培出来的一位祭司,都能轻易虐杀自己,否则这群一个个恨不得鼻孔长到头顶的西方人,又怎么可能会屈从一个亚洲人骑在头顶上作威作福。
“传教士?”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抵达黑门面前,冰冷的声音就已经响起:“主人今天应该没有召见你才是。”
“是这样的。”传教士急忙摆出一副恭谨顺从的样子,“之前从大海市带回来的那口黑色棺材,我们已经妥善地安置好了,还有大人要求的仪式材料也已经全部到位。”
“嗯,你们还算是有点用处。”冷淡的女声漠然道,“汇报主人已经听到,退下吧。”
传教士怎么甘心就这样离去,慌忙道;“还,还有大人这个月要求收集的厉鬼,我们也已经准备好了!”
黑门后面的那个人,自从霸占了国王组织后,每个月都要求国王乃至祭司们上交大量的厉鬼,达不成指标就杀,达成了则是有些赏赐。
可对于本来就已经是人上人的国王们来说,为了那么些赏赐就要拼上性命去处理灵异事件,这谁顶得住啊。
如果不是这最关键的一点,大多数国王们也不会心怀反意,毕竟在这个绝望的世界当中,能有条大腿报还是很安心的。
然而这条大腿,却是长期要求你996不停息,时刻都要拼命去处理厉鬼的人,那就算再软弱的家伙也会忍不住要爆发。
因此传教士相信只要自己把消息放出去,肯定能团结起所有国王来反抗敌人,推翻这残酷的统治。
现在,就是他确认自己判断的关键时刻,因为之前先知都会要求他直接将所有厉鬼送到黑门面前,如果今天对方的回答只是让他将厉鬼放在原地等她来取,那么传教士立刻就会采取行动。
可是先知却是一如既往地回应:“嗯,那就送进来吧。”
“开什么玩笑!”传教士顿时心中一紧,“这女人居然敢放我进来,她不怕被看出破绽吗!”
“你在犹豫什么,还不快些将主人要的东西送进来?”他这边愣了几秒,先知竟是在开口催促。
“好,我倒要看看你这女人在打什么算盘!”传教士将牙一咬,怎么也是经历过不少灵异事件,走到国王位置的驭鬼者,当然不可能轻易被吓到,不管对方积威有多深。
叫上仆从推着黄金箱子鱼贯而入,传教士亲自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虽然表情努力表露的恭顺,但眼中的凶光却是遮掩不住的。
走到黑门面前,他更是集中起万分精神,试图努力从先知那宽大的黑金色袍子里看到些许破绽。
可惜让传教士失望了,直到所有黄金箱子都被送进去之后,黑门关闭,他都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随后,门内传来“咯吱咯吱”的恐怖咀嚼声,着实令人头皮发麻,联想起各种恐怖的场景。
“那家伙……不会是在吃鬼吧。”传教士曾经无数次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却不敢细想,更无从探求,甚至他都不敢直视门后的存在。
“很好,只要你们好好完成主人的要求,主人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先知这话已经是在下逐客令,然而传教士却犹豫着不想走。
“我……”
“呵。”就在他思考找个什么借口的时候,先知的嘴角微微扬起,吐出冰冷的声音,“你还在犹豫什么?动手吧。”
“我,我。”积威之下,传教士顿时慌了。
“你当我为什么被称为预言之女。”先知冷笑道,“从你一进门开始,那点小心思就尽在我的掌握当中,就在等你出手呢,这样也正好杀鸡儆猴,给其他国王们看看反叛者的下场。”
传教士不由自主地吞了下口水,但他一想到对方有预知能力,很可能看到的是自己被吓住不敢出手的未来,反而激起一股凶性,“哗啦”一声展开了手中的的老旧书籍。
上面的书页无风自动,翻到全新的一页,纸上立刻浮现出诡异的景象,那是先知长袍碎裂,身首分离的样子。
虽然他知道,就算是身首分离也未必能杀死对方,但没了这碍眼袍子的阻拦,至少可以直观地看到对方的状态。
只可惜,如此凌厉足以直接关押厉鬼的袭击,却只能让黑金色的长袍剧烈地鼓胀起来,想要达成目标还力有未逮。
下一秒,那条长蛇一般的尾巴已经猛地勒住传教士的脖子,将其吊了起来,恐怖的压制立刻形成,让他连眨眼都十分困难。
传教士瞪大眼睛,却只见到那条尾巴虽然仍旧扭曲诡异,却没有任何伤口,上面的诸多厉鬼也都完好无缺,哪里有半点受伤的架势?
“就这样干掉你的话……就算是一向慈爱的大人也不会责怪我的吧。”
兜帽滑落,露出一张清秀的脸与瀑布般漆黑的长发,然而那张脸上写满憎恨,只有眼白的“预知之眼”中,更是泛起难以言喻的寒意。
“饶,饶……”传教士努力地想要求饶,然而却连声音都发不出。
不过就在此时,黑门后面,再次传来那如同幼年野兽学人说话的呓语。
“大人!”先知立刻就丢下传教士,满脸狂热地跪拜下去。
虽然传教士听不懂那声音在说什么,但很快,先知就回答道:“是,我会遵从您的旨意,放过这群老鼠的。”
传教士长出一口气,急忙也跟着跪拜下来谢恩,心中不敢再有任何杂念,连眼神都清澈了许多。
半分钟后,声音停止,先知站起身来,对着传教士下达指令:“主人说,要派你们去执行一件十分关键的任务,如果完成的话,今后就可以不再每个月必须按时上交厉鬼。”
“真的!”
传教士眼睛一亮,急忙跪倒在地:“愿意为大人效劳!”
“之前你们不是一直在计划一个什么方舟计划吗。”先知冷冷道,“主人同意了,现在,你们放手去做吧。不用担心,东方那些棘手的老家伙们,已经无法再阻止你们了。”
传教士心中一喜,比起和恐怖的先知与祭司打交道,他宁可去围殴总部的队长们。
幽灵船骑脸,他都不知道怎么输。
“不过在那之前……”先知的声音骤然转冷,“去把门外那只偷听的老鼠干掉。”
“什么?!”传教士骤然一惊,但先知已经手掌一挥,整个宫殿都仿佛有生命的怪兽一般蠕动起来,将门外的人生生丢了进来。
国王组织的低级员工都是普通人,平日里负责做苦力,打杂伺候人等工作,着装是统一的制服加上面具,因此又被称为面具奴仆。
此时,这个面具奴仆的面具碎裂,露出一张俊美无比的脸庞和光头,正是总部的队长张隼。
“传教士,这是刚刚运送厉鬼进来的奴仆吧。”先知冷冷道,“你手下的奴仆出了问题,你居然都察觉不到吗?”
“我……”传教士顿时语塞,他今天一心想着如何吹响叛逆的号角,忘记了检查要踏足“圣殿”的奴仆。
他急忙亡羊补牢道:“先知大人,请让我出手抓到这只该死的蝼蚁!”
“你的手下出了问题,当然是你出手,难道还要我来?”先知冷哼一声,“生死不论,只要别让他把情报传回东方去就可以,如果这点儿小事你都办不好……”
传教士不等先知把那可怕的下场说出来,就已经开始出手袭击张隼,而后者知道处境极度危险,不敢反击,闪身就跑。
出乎他意料地,自己居然没费多大力气,就逃出了这看似龙潭虎穴的黑色宫殿,传教士也衔尾直追而去,同时开始联络其他国王,发誓要干掉这家伙。
直到确信宫殿里没有其他人后,先知才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刚刚还完好无损的尾巴,现在却已经满是绿紫相交的腐蚀伤口,深可见骨,每块鳞片上的厉鬼都在哭叫哀嚎,试图挣脱和复苏。
很显然,她刚刚压制传教士就已经用尽全力了,如果不及时将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到张隼身上,很快就会露出破绽被察觉。
“主人,我的主人……”先知虽然在承受剧烈的痛处,却满脸狂热幸福的神色,“您真是神机妙算,借助国王们的计划让东方那些人无暇分身,给我们留下修正恢复的时间,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这个……”
她抚摸着自己仍旧光滑平坦的小腹:“您的孩子,教团的圣子……我一定会好好照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