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在感动之余，唐龙突然也意识到情况不对：“严力现在的情况还能驾御厉鬼吗？”

像是这种被鬼影头加上骗人鬼能力制造出来的“活人”，本质上应该是鬼奴才对，和许愿鬼复活的真人有着本质的区别，按理说是无法驾驭厉鬼的，否则童倩应该不会只甘心于成为一个助手才对。

“嗯？”倒是杨间意外地一挑眉头，“其他的方式没作用，但是诅咒这种方式却非常适配被你复活的这些人，这是王小明前些日子刚刚研究出来的成果，难道他没告诉你吗？”

“WTF？！”唐龙当即就目光一凝，驭鬼者想要长久地活下去，至少不是蹦跶几下就挂掉，共的四种方法。

平衡，死机，异类，诅咒。

平衡就是让厉鬼之间互相冲突，结果谁都奈何不了谁，以此来延长厉鬼复苏的时间，最标准的平衡就是杨间将鬼眼送给无头鬼影的操作。

死机，唐龙的小弟们基本都是这种，理论上是让厉鬼互相冲突最后死机，对活人造成的影响微乎其微，唐龙这边是让老周用火炉一直加工，硬把厉鬼烧死机，虽然还有苏醒过来的风险，但那至少都是十几乃至几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异类，最强大的一种方式，用自身的意识取代厉鬼，成为拥有活人记忆的鬼，杨间，柳三，李乐平都是这种类型，无需担心厉鬼复苏，也可以在某种范围内无代价使用灵异力量，但也有相当的风险，就是厉鬼的本能完全压制自身意识时，异类就不再是拥有活人记忆的鬼，而是有着厉鬼思想的活人，前者是真正的异类，后者就已经是墓碑老人蔡元常那种和厉鬼无二的存在。

但王小明却凭借自身的才智，和唐龙提供的丰富资源，将死机和异类结合了起来！

先将厉鬼加工死机，然后用活人的意识取代厉鬼成为异类，这样最大程度地缓解厉鬼本能对活人意识的影响，以求更多的研究时间，来完成真正不会复苏的异类。

代表人物，就是张隼，被鬼肉重塑身躯的张隼，可以说是王小明这套研究的最高杰作。

比起前面三种，第四种就比较鸡肋了，那就是诅咒，诅咒的原理是普通人受到诅咒后，可以有限度地使用灵异的力量，同样需要承受巨大代价的同时，自身却又和普通人无二，没有驭鬼者那强悍的生命力，所以并不被人看好。

像是王家老宅那个摆钟诅咒的求生会那群家伙，也不敢光靠诅咒活着，都要驾驭新的厉鬼去保证战斗与生存能力，诅咒反而是他们用来对抗厉鬼复苏的一种手段。

王小明从来没展示过对诅咒方面的兴趣，怎么前段时间突然就研究出来了用鬼奴承受诅咒从而间接驾驭厉鬼的手段？

很显然，是用童倩这个傻白甜当的实验品，也只有她会这样心甘情愿地成为王小明的棋子……只要对方一句为了大局就足够了。

而王小明瞒着自己，就非常引人深思了，通常情况下，这家伙只有怀着一些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目的时，才会这般隐瞒情报，比如曾经鬼画行动中对卫景的营救，就连副部长曹延华和带队的李军自己都不知道。

“利用鬼奴相对特殊的体制，来实验诅咒这一派系走到极致是个什么样子……看来王小明最近确实很闲啊。”

罗文松虽然使用诅咒，但本质上还是驾驭厉鬼释放诅咒，而自身以被诅咒之躯去使用灵异这条路，唐龙还真没见过走到极致的人，也难怪王小明会对这方面感兴趣。

对于他来说，只要是有助于拯救时代的事情，都会无所不用其极。

而唐龙在纠结片刻之后，也没有要找王小明询问的意思，以那家伙的性格既然决定了隐瞒，肯定就不会轻易透漏说实话，并且眼下也的确是还要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最重要的是，以王小明的“价值观”来看，唐龙可以说是整个世界上价值最高的存在，他害谁都不会害自己，因此唐龙才敢把全部心神都投入到眼前的事情中去。

“我们走吧。”整理好思绪后，他对着杨间点了点头。

“嗯。”杨间也点点头，再不说话。

唐龙左杨间右张雅，七位大佬跟在身后，颇有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就这样来到了已经改造成小庙的古宅二楼。

二楼有三个房间，其中鬼镜已经被杨间搬走使用了，鬼橱被唐龙拿来对付许愿鬼，唯一封存着的，就是第三个房间了。

唐龙伸手按在大门之上，随着灵异的侵蚀，房间的大门迅速褪去伪装，露出金灿灿的颜色。

连接灵异和现实的关键点，若不是这扇黄金大门竖立于此处，恐怕现实中灵异会失控的更加迅速。

“随着灵异的失控，门后会时不时传来诡异的动静。”杨间开口提醒道，“并且哪怕是隔着黄金，门前的摄像头也经常失效，应该是有灵异的气息从里面溢出，小心一打开门就直接冲出来一大堆厉鬼。”

“放心吧，开门这种专业的事情，自然交给专业的人士来办。”唐龙笑了笑，“老罗？”

“是罗老，罗老！”罗文松本来就对这个称呼格外不爽，如今罗千在旁边，他就更不爽了。

不过走到这黄金大门之前，他却也叹了口气：“当年我们也曾联合起来走上这条路，试图寻找陈歌，可惜虽然没有厉鬼是大哥的对手，但整个队伍最终却还是迷失在黑雾当中，更是被冥胎所侵蚀身体，导致很多人都先一步离开了，后事都没来得及安排完全。”

“咚，咚咚——！”

说着，他就抬起手掌，在这黄金大门上敲了敲。

灵异无法影响黄金，但老罗本身的力气也不是盖的，他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敲实则蕴含着千钧之力，直接就在黄金大门上敲出一个凹痕来。

“咚，咚咚——！”

很快，黄金大门上出现接二连三的痕迹，最终支撑不住，颓然倒塌下去。

这扇分割了灵异和现实的大门，终于开启了。

房间当中漆黑一片，并且这黑暗宛若浓雾一般蠕动扩散，似乎要侵蚀掉周围的一切，并且黑暗当中传来哭声，惨叫声，冷笑声，狂嚎声等形形色色的声音，显得阴冷而诡异。

那些被困住太久太久的厉鬼，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重见天日了。

可此时罗文松已经退开，立刻赶到战场的是……咳咳，立刻上前一步的是洞天帝他老人家。

刹那间，百鬼辟易，就连那迫不及待想要涌出房间的黑暗都开始退去，露出房间内本来的面貌，除了一条特别的，从外到里越来越宽，延伸到黑暗当中的路。

如果说那大门时一道阻隔，那么洞天帝就是无可逾越的高山，别说跨越了，厉鬼们连靠近都做不到。

“我们走吧。”

有洞天帝开路，唐龙带着杨间张雅紧随其后，留下其他六老断后，以确保没有意外的厉鬼偷偷从房间里溜出去。

此时唐龙抽空看了下黑色手机，却发现原本只是要求最推开这第三扇门的最终试炼任务，进度完全卡死了，就好像是系统出现了bug一样。

他干脆也不再去看这黑色手机，只是呼唤出鬼蝶来，坚定了信念行走在阴阳路上。

有七老这强大的团队存在，黑暗根本无法靠近，并且有鬼瞳存在，周围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阴阳路奇特就奇特在，不像是灵异形成，反而像是活人修建出来的，路的两边什么都没有，因为厉鬼和黑暗都被洞天帝的威势跟逼退了。

甚至走到最后，比起一条路来，这宽阔的地方更像是一片巨大的场地，回头就可以看到那间屋子，面前却时看不到尽头的昏暗世界，整个世界都宛如一片巨大的鬼域。

鬼域当中，隐藏着无数厉鬼，有的面容凶恶骇人，有的阴冷僵硬，有的甚至相当美型，被逼退到这里后它们不再退让，反而呲牙咧嘴，尽显敌意。

这里，就是灵异和现实的交汇处，张洞的威慑力已经被削弱到一个厉鬼们不再畏惧的地步了，继续向前，换来的必然就是死战。

曾经，杨间就是在这里布设迷宫，利用鬼童吞噬那些厉鬼，最终连自身都全部吞噬，化身成神，诞生了杨戬这位终结了灵异时代的神明。

但就连他自己，应该都没有踏过这条交界线，前往更深层的地方。

在那边，可以清晰地看到黑雾涌动，厉鬼成群，还有隐藏在黑雾之后的，巨大威严的轮廓。

那，应该就是血城。

“陈歌……应该就在血城当中吧。”此时，唐龙就面临着一个重大的抉择。

彻底终结灵异时代，对很多人来说，是穷尽一生都无法寸进的终极目标，但对于唐龙来说，他有着至少四个方案，虽然每个都存在着难以弥补的缺陷，但毕竟是有方案存在，对于这绝望的时代已经非常难得了。

第一个方案，他现在身边有比鬼童强大太多的鬼蝶，就学习杨间的方案，在这里用鬼眼设置鬼域阻隔厉鬼出现，然后让鬼蝶在这里不断吞噬厉鬼成长到一个神明的程度。

但就和鬼童一样，鬼蝶本身是没有意识的，必须要牺牲唐龙自己来成为它的意识，也就是说他最后的下场和杨间一样，再次出现的是杨戬也好，是什么其他神明也好，都不再是唐龙。

并且这种方案有着致命的缺点，别忘了穿越者唐龙虽然暂时线下了，却一直在暗中虎视眈眈，若是给他夺取了这具新的神明之躯，一切就都白费了。

所以不到局势无法控制的程度，唐龙是绝对不会选这条路的。

第二个方案，进入秦家老宅当中，完成鬼宴，解锁饿死鬼的限制，让老周吃个痛快，依靠饿死鬼直接杀穿。

但风险同样不小，因为饿死鬼继续吃下去早晚会到达神明的境界，到时候黑色手机能否压制住他还是个未知数，主要是现在唐龙还没有真正地集齐食材啊。

人头鬼的源头鬼就是穿越者唐龙，还有先知的预知之眼，他们两个只要无止境地隐藏下去，唐龙永远无法完成鬼宴。

第三个方案，维持现状，有七老，惊悚乐园和总部联手维持的防线足以支撑很久很久，唐龙只要想办法用灵异延续寿命，至少可以保证国内太平安宁。

但这个方案就等于是只贪图一时之享乐，虽然对于驭鬼者来说也没什么不对的，但终究是等于放弃了未来，是最不可取的一种战术。

最后，第四种，就是杀入黑雾当中，打进血城内，找到陈大锤了解事情的真相，风险之前也说过，就是陈歌现在的状态是个谜。

而且黑雾对活人的影响极大，当年活着的七老都没能坚持住……当然现在他们死了反而不怎么怕这东西了，唐龙自己是冥胎，张雅更是直接将黑雾当补品。

唯一有危险的，居然是杨间，但幸好小杨现在虽然很强，却也抵挡不住唐龙这庞大的队伍，万一他有什么黑化的迹象可以及时关押。

既然已经进入了阴阳路，唐龙自然是早就做出了选择，更何况眼下还有张雅在身旁，要是眼看陈大锤在眼前都冲进去看看，很难想象这位大姐会不会直接化身磁场颠婆，到时候便样衰了。

所以，看着眼前浓郁无比的黑雾和蓄势待发的鬼群，唐龙深吸一口气，对着自己的厉鬼员工们下达了一条指令。

“战！”

刹那间，洞天帝当先一步，踏过了灵异和现实的分界线，扑天盖地的鬼群呼啸而来，然而他单手一挥，便将这群家伙的灵异尽数抹除，一具具僵硬阴冷的尸体掉落在地上。

罗文松毫不客气，立刻拉开了鬼门，并且他的鬼门在上次被孟小董撑坏之后，给王小明改良了下，现在不是只有这一扇门，而是在通往鬼邮局的地下密室当中，还有另一个出口。

此时这些死机的厉鬼尽数涌入鬼门中，鬼邮局当中的地下密室立刻传来咚咚的撞击声。

“嗯？”

本来在埋头计算着什么的王小明突然抬起头来：“那扇门开始大批地涌入厉鬼了吗……就是说唐龙已经踏过那条线了。”

他目光微动，鬼邮局内的景象变换，郭凡的那块灵位再度出现在手上：“这样一来，我的保险措施也该启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