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陆羽轻吐一口气，心中略松，将目光从番僧尸体上移开。

望向院中最显眼的那株桃树。

这桃树两丈多高，枝繁叶茂，却只结了稀稀拉拉十几个桃子，但是桃子的个头很大，每一個都比普通桃子大上两倍不止，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果香，令人垂涎。

他低头望向左手的两界门。

【物品】：灵桃树

【等阶】：二阶

【评价】：五年一开花，五年一结果，宁弃万两金，不舍灵桃珍！

......

“二阶灵桃！”

陆羽心中一热，小声道：

“院子里的桃树是一株二阶灵株！”

“嗯！”

老黄点了下头，将烟屁股丢在地上踩灭，高声道：“我等乃是靖安局的人，不知是哪位朋友在此隐居？”

“刷！”

桃树下的泥土中拱出一颗脑袋，焦黄的面皮，下颚的胡须用一根红绳扎成一条小辫，他抬头扫了三人几眼，反问道：

“你们来老汉家有事？”

“是他！”

陆羽瞳孔一缩，发现这竟是一位老熟人，对方年纪七十岁上下，正是卖给他【七花七叶草】的那位土里土气的老大爷，没想到对方竟然还会这一手“遁地术”？

老黄拱了拱手：

“不知老哥哥高姓大名？”

“高姓算不上。”

老大爷晃了晃脑袋，头上的黄土哗啦啦掉下，回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汉祖祖辈辈姓田，名叫田老实。”

又道：“你们来老汉家有事？”

老黄搜肠刮肚也不记得有这样一号人物，一时也看不清对方深浅，指了指院里番僧的尸体，解释道：“这人是我们靖安局正在追捕的逃犯，不知可是老兄所杀？”

“对！”

田老实承认下来，愤愤不平道：

“他踩死了老汉三颗刚发芽的【黄芽草】，又偷吃老汉两个灵桃，你们给评评理，老汉杀他是不是天经地义？”

“这番僧的确......”

老黄刚要说出“死有余辜”四字，陆羽灵机一动，突然扯了扯老黄的袖子，老黄住口，奇怪地望了陆羽一眼。

陆羽干咳一声，上前半步：

“田大爷，灵草灵果虽然珍贵，可与人命相比，孰轻孰重？”

“这......”

田老实本就不善言辞，被陆羽一问，支支吾吾有点答不上来，他杀番僧也不过是一时气愤，事后未尝没有一点后悔，只是做都做了，他肯定不能承认的，于是梗着脖子道：

“你们莫不是和他一伙的？”

“不是！”

老黄矢口否认，指了指番僧的尸体：

“我们要将尸体带走。”

“不行，他是老汉的‘肥料’！”

田老实使劲摇头，闷声道：“他不声不吭闯进老汉家里，毁了灵草，吃了灵桃，尸体要给老汉当肥料，这样才能弥补...弥补损失，对，就是弥补损失！”

老黄皱了下眉头。

他不想与不知底细，却能不声不响杀死番僧的田老实起冲突，又想将番僧的尸体带回靖安局处理，一时有些左右为难。

“田大爷！”

陆羽提高了嗓音，不急不缓道：

“你可知这人的身份？”

“不就是个和尚？有什么了不起的。”

“是和尚。”

陆羽笑了笑，又脸色严肃道：

“而且，还当过永安寺的得道高僧，他的身份可不简单呐，就连大名鼎鼎的永济大师，在他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田大爷不声不响就将人杀了，纵然情有可原，可是...这恩怨可是结大了。”

“......”

老黄与戚萱面面相觑，却又不得不承认，陆羽没说一句假话。

“永安寺？”

田老实的眉头皱起，终于从地下钻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黄土，瞥了一眼倒立在菜圃中的尸体，沉着脸道：

“他真是永安寺的高僧？”

“确实刚从永安寺出来。”

陆羽答非所问，田老实却未听出蹊跷，他苦着脸思索了一阵，终于松口：“永安寺的大名老汉也听说过，确实是有道行的，老汉只想安安静静种地，也不想与一群和尚冲突，也罢，尸体...你们就带回去吧。”

“好！”

老黄面色一松，陆羽急忙使了个眼色，意味深长道：

“田大爷，人是你杀死的，总要给个说法吧。”

“死都死了，还要什么说法？”

田老实眼睛一瞪，一把锄头凭空出现在手上，摆出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架势，陆羽却不为所动，叹声道：

“冤家宜解不宜结，打打杀杀是解决不了问题滴！”

“田大爷，你看这样行不行，你给我们三颗【灵桃】，这事我们靖安局出头抗下，帮忙替你化解这段恩怨，以后啊，你还安安静静种你的地，永安寺的和尚继续念他们的经，彼此两不相干，你看如何？”

“......”

戚萱翻了个白眼，老黄也豁然明悟过来，对【灵桃】都是嘴馋不已。

“这......”

田老实面露犹豫，望了一眼自己的灵桃树，颇为不舍。

老黄趁机添油加醋道：

“听说永安寺有一个二阶【蝎王狮】，端是凶恶啊，还有好些个【苦行僧】和【武僧】，那永济大师更是厉害，口诵经文便能使力士显化，连血肉都可重生，我观老哥哥只有一人，怕是难以招架，老哥哥还是趁早搬家为好，也免得没个宁日。”

田老实闻言，神色顿时凝重起来，可他这一院子花花草草，哪能轻易搬走，略一思量，心中有了决断，一咬牙：

“中！”

……

陆羽三人提着番僧的尸体，带上田老实亲手相送的三颗【灵桃】，在田老实的礼送下，出了几亩桃林。

“老哥哥莫要再送！”

“黄老弟一路保重！”

“保重！”

“慢走！”

田老实望着三人渐行渐远，一口一口抽着旱烟，焦黄的面皮笼罩在烟气中，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思来想去，又理不清个所以然来。

“砰砰砰！”

他在一株桃树上磕了几下烟枪，吐出一口烟火气：

“好像...亏大了......”

......

三人脚步轻快，老黄拍了拍陆羽的肩膀，感慨道：

“小子，好样的！”

陆羽咧嘴笑了笑，手里提着番僧的尸体，戚萱抱着三颗大灵桃，歪了歪脑袋，突然问道：

“咱们算不算欺负老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