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瑶的声线柔和,明明带着哭腔,却神奇地每个字不高不低吐字清晰,再配上她那委屈落泪的模样,活脱脱一朵被欺负且伤了心的小小白莲花,眼看着都要蔫了。
有下人见着,都忍不住怜花惜玉了起来。
说起来,这位原配所生的侯府嫡长女确实可怜,才出生就被人丢在千里之遥的乡下庄子不管不顾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回到府中还是为了给继母生的妹妹替嫁,现在被怀疑偷了嫁妆,也没个同娘胎出来的兄弟姐妹帮着说话,血缘最亲的父亲又是指控她的人之一……
啧啧,看着都让人不忍心呢。
步高升听着步瑶的话,额头青筋突突地跳,这是在拐着弯骂他这个做父亲的对她不慈呢!
察觉到下人看来的视线,他只觉气愤和难堪,想发火骂一句泼妇行径,偏偏步瑶长得好,哪怕是跌坐在地上哭,也姿态清雅动人,声音婉转柔和,实在跟泼妇这词不怎么沾边。
步瑶也不给他再骂自己的机会,接着柔声为自己辩解道:“爹,我是来库房看过嫁妆不假,但是我就在里面待了半个时辰,这段时间管家一直带着人在门外等着的,他们眼睁睁瞧见我无论是进去还是出来都是空着手的。都这样了,怎么就说是我偷的呢?真是我偷的,我怎么偷?总不可能我有神仙用的乾坤袖,一股脑把那些嫁妆全装我袖子里带出来吧?”
这话出来,直接把步高升想骂人的话全堵在了喉咙口。
就连一直态度温和的柳芸香也不禁蹙眉。
整个事情最吊诡的地方就在这里,嫁妆分明就是步瑶独自关门待在库房期间不见的,可是从实施层面上看又不大可能实现。
那么多东西,她不可能空着手偷走。
也正是因为不合理不现实,他们才没有第一时间就让人把步瑶给带过来。
柳芸香目光扫了眼库房四周,刚才已经让下人把库房里里外外检查了不知道多少遍,确认这里没有任何的暗格或地窖。
何况,就算真的有,没道理他们不知道,步瑶一个刚回到侯府几天且今日才第一次来库房的人会知道。
柳芸香头疼,整整四十四抬嫁妆啊,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吧?
步高升同样感到头疼。
还没等夫妻俩想明白怎么回事,步瑶委委屈屈地站起了身,用绣帕抹了把再次滑落的眼泪,说道:“府里上下总是冷嘲热讽我是在乡下长大的,这是事实我无可争辩,但是,我在乡下长大不代表我笨。你们若是不舍得把原本给非烟准备的嫁妆给我,直说就行,真的不用如此拐弯抹角行事。我明天就要出嫁了,这个节骨眼,你们给我扣一个小偷的罪名,我还有什么名声?将军府还会让我进门吗?”
“你!都说了,不是我们干的!”步高升听她这话,脸都气狰狞了。
步瑶深吸了口气,微微扬起头,“士可杀不可辱,女子也是!娘,女儿来陪你了!”
下一瞬,众人只觉得眼前一片粉影飘过——
“哎哟!快拦住!大小姐要撞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