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下了,后面跟着的队伍也停下了。
一名官宦从马车里下来了,手中还抓着一卷圣旨。
步瑶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官宦就是那日来宣抄家圣旨的那个。
后面的官兵打开了囚车,将高伯懿从马车里面拖了出来。
那官宦将手中圣旨高高举起,高唱,“圣旨到,跪!”
众人听了,纷纷跪下。
步瑶心里不爽,却也只能跪下。同时心忧地看着前方的高伯懿。
男人被人按压着跪在地上。
曾经最伟岸高大的战神,此时竟以最难看的姿态跪在地上。
这是何等的屈辱,而这偏偏只是开始!
步瑶暗暗捏紧了放在身侧的双拳。
圣旨的内容跟前之前几世听到的内容大同小异,通敌叛国的罪名扣了下来,还信口雌黄地说证据确凿,冠冕堂皇地表达了帝王的痛心和失望,然后又严厉训斥了高伯懿的“可耻”行径,最后又大发慈悲地顾念着高伯懿曾经的功绩,保住性命,判其流放宁古塔。
步瑶实在觉得这份圣旨虚伪至极,但又忍不住暗自庆幸,至少没让高伯懿为奴。
当然,她也知道皇帝这么做就是留着一手呢。
要是后面敌军再次进犯,没有人可以退敌的时候,还能再用高伯懿。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只可惜,有两世,他的算盘还真打对了!
步瑶忍不住冷笑出声。
“你相公都那样了,你怎么还笑的出来?”
身侧忽然响起一道疑惑又古怪的询问。
步瑶面色一怔,转头就看到那名身处流放局还能谈笑风生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到了自己的身侧。
他的询问很纯粹,面上并无愤怒或嘲讽的情绪。
步瑶张了张嘴,最终应道,“我这是苦中作乐。”
少年微微拧眉,“看起来可不像。”
步瑶,“……”
像不像的关你什么事?
都不认识。总不能实话实说自己是被皇帝给气到了,在嘲笑他吧?
就算知道这个少年今后的身份,步瑶也不打算与他多说。
宣旨的宦官念完,就将高伯懿交给了负责的押送官差,然后转身回了马车。
马车队伍渐渐远去,逐渐消失。
负责的官差现场清点人数和物资,就让所有人抓紧时间准备,半柱香后出发。
还没跟家人分开的赶紧抓紧时间话别。
其中有不少人落泪,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步瑶丝毫不理会这些,快步朝着高伯懿走去。
宣旨后,官兵就给他套上枷板,随意扔在地上不管了。
步瑶走过去的时候,男人还维持着那难看的跪姿,头抵在地面上,脖子上的枷板在地上划出了深深的痕迹。
步瑶蹲在他面前,双手抱膝,“相公,这样跪着不累吗?”
话落,男人的身形就明显一僵。
他迅速地抬起头,一双黝黑无神的双眸在看到步瑶那张略显脏兮兮的小脸后,逐渐显露出震惊的情绪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嗓音低哑,似乎是长时间没喝水导致的。
步瑶看着他干裂渗血的嘴唇,说道,“不在这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