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打仗太累了,我们玩货币战争吧!
吕不韦这话一出,原来热闹的大殿上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众人都像是见鬼了一样的看着吕不韦。
别说是大臣们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就连老朱一时间之间也没搞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你要说战争的话,咱熟的很。
但是,货币战争是个什么鬼?
因此,一下子整个大殿之上,就变的落针可闻。
看到众人的反应,吕不韦心里暗自得意。
让你们一個个都觉得商贾乃是贱业!
你们啊,根本就没发现商业的真谛。
现在就让本相这个全天下最成功的商贾来告诉你们吧,商业可不仅仅能够用来挣钱。
只要运用得当,商业,甚至能比战争更快更彻底的毁掉一个国家。
只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开口,他在等,等一个自动送上门的托。
而这个托,也并没有让他等多久。
正在大殿里陷入安静之时,有内侍来报。
“启禀大王,儒家淳于越求见!”
听到儒家淳于越求见,他连吕不韦要说的货币战争是什么都给忘了,兴奋的直接站了起来。
“快宣!”
因为穿越的关系,他对于这个朝代的记忆,全都被屏蔽了,所以对于历史淳于越干过什么事儿,有什么成就并不清楚。
但是,关于大明朝的记忆,他可是清楚的很,在他的大明朝,儒家有多么的好用,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现在来到了这个百家争鸣的时代,能够亲眼见识到诸子百家的风采,他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而且,从原身的记忆里,他其实是知道淳于越这个人的。
原身的记忆告诉他,淳于越是儒家有名的大儒,做为一个有志于天下的君王,原身当然也想要诸子百家都能为他所用。
可惜的是,目前除了以李斯为代表法家学子之外,其他诸子百家的学习,对于秦国并不是特别的感兴趣。
他们更喜欢的地方,乃是齐国的稷下学宫。
这个淳于越,原身曾经想要邀请他来秦国讲学。
可惜,对方志在效仿儒家先师孔子周游列国,对于定居秦国,并不感兴趣。
甚至,连来他秦国讲学一场的兴趣也不大。
就这样,原身在被他穿越过来之前,竟然没有机会与淳于越见一面。
现在,自己刚刚造出来了纸,淳于越就主动前来拜见,好兆头啊!
在老朱激动的同时,正在向着大殿走到的淳于越,内心也同样并不平静。
之前这位年轻的秦王,曾经多次给他写信,表达对他的仰慕之情,也曾多次邀请他前来秦国讲学。
可是,他一直都对秦王爱搭不理。
为什么呢?
倒不是他对秦王有什么成见,而是因为经过孔孟两位先师的不断完善之后,儒家仁、义、礼、智、信的核心要义已经基本成型,自两位先师之后,儒家弟子也基本将这五个字的核心要义奉为圭臬。
在这样的情况下,秦国这个自商君变法之后,就已经开始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战争机器的国家,自然是入不了他的法眼。
所以,他并不是对秦国或者秦王有什么成见,就是单纯的瞧不上而已。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曾经自己爱搭不理的秦王,如今却需要自己眼巴巴的前来求见。
而且,如果不是走通了秦国丞相的关系,他还不一定能见得着这位曾经对他疯狂跪舔的秦王。
而两人的关系之所以会发生这么颠覆性的变化,都是因为那秦王竟然不可思议的造出了那种神奇的纸。
这么多年来,他除了不停的拒绝秦王的示好之外,最重要的精力,都放在了效仿先师孔子,周游列国,传播儒家的思想。
可这天下一共就七个国家,六国已经被他游了无数遍了,如果这秦国一直不来一次的话,他总觉得人生好像不太圆满。
就在这种情况下,他带着弟子来到了秦国。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刚一到秦国,还没开始传播他的儒家思想,就先受到了来自秦王的暴击。
昨天他刚一进咸阳城,就看到了张贴出来的《秦王造纸赋》,见识到了秦王造出来的纸。
在读完《秦王造纸赋》,见到秦王造出来的那种纸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意识到了,竹简这个玩意儿,很快就要成为历史了。
因为跟秦王造出来的纸比起来,竹简不仅仅是?过于笨重,阅读起来极不方便。
更重要的是,它保存起来实在是太难了。
不提其他的书,只说儒家至宝《论语》,不过一万余字而已,但写在竹简之上,便有厚厚的一摞。
先不提受潮或者虫蛀的问题,这么多的竹简放在那里,稍一不注意,就会遗失一部分。
这也是为什么,先师孔子才过世不过二百余年而已,先师的一部分教诲就已经彻底的遗失。
如果要是再过个几百年,中间万一遇到个战乱,或者灾害什么的,后世的弟子们,很可能就永远无法再聆听先师的教诲。
他们儒家,随时都有可能会因为各种意外,而断了传承啊。
为什么会这样?
无非就是因为竹简制作不易,写作不易,传承更是困难。
但秦王造出来的纸,却可以轻松解决这个问题。
它太轻了,而且书写太方便了。
像儒家至宝《论语》,如果用秦王造的那种纸来写的话,他估计顶多也就一节手指那么厚就写完了。
虽然他同样会有受潮或者虫蛀的问题,但无所谓啊,多抄写几本分开放着,不就行了吗?
就算是遇到了战争或者巨大的灾害,弟子们哪怕一人怀里揣一本,也能将先师的经典流传下去。
总不能弟子们都那么倒霉,一场战争或者灾害,就全部死光了吧?
但据他的猜测,如此轻便而且又便于书写的纸,恐怕只有一个缺点,就是制造极其的艰难。
甚至,他很容易的就猜到了,这么好用的东西,就算他的制造并不困难。
这位秦王,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让这种纸的制造,变得困难。
比如,今天造纸的作坊突然失火了?
明天,造纸的作坊突然又被水淹了?
等等等等吧,反正这个造纸的作坊,以后注定了是要多灾多难的。
反正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这种纸,变得极其珍贵。
至于其他国家想得到这种造纸的技术?
呵呵,恐怕把秦国灭了都不一定能达到目的。
因此,他很容易的就得出了结论,自此之后,攻守之势相易了。
以后诸子百家谁想能更好的传承,就取决于他们能不能得到更多的纸。
而如何才能得到更多的纸呢?
那恐怕就要取决于那位秦王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淳于越以前对于秦王爱搭不理,现在却要为了见秦王一面,而要给秦国丞相吕不韦送礼的原因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就是一阵后悔,以前为什么不能对秦王好一点儿呢?
可惜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买。
曾经骄傲的淳于越,站在咸阳宫大殿之外,听到侍者喊出了宣儒家淳于越觐见之后,认真的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服,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精神得体一点儿。
然后,才一步步走进了大殿之中。
再然后,他看了一眼坐在上位那个曾经多次向自己表白,如今面对自己却面无表情的秦王,才开始一丝不敬的行礼。
一套礼仪完了之后,他才大声的说道:
“儒家淳于越,拜见秦王!”
此时的老朱,虽然面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但心里已经快要开花了。
这就是原身曾经朝思暮想的那个淳于越吗?
果然看起来很有宗师的气派啊,不过,他似乎比自己还要紧张啊。
按捺住心里的情绪,他不带表情的说道:
“平身!”
“谢秦王!”
等淳于越起身了之后,老朱才开口说道:
“孤仰慕越先生才华久矣,曾经多次诚心邀请越先生来我大秦讲学,可惜都未能如愿,今日一见,越生先果然颇有宗师之风范。
只是,不知越先生此番主动入秦,所为何事啊?”
听到秦王这么说,淳于越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儿。
看来,这个秦王是个记仇的人啊!
虽然我曾经对你爱搭不理,但我现在不是已经主动高攀于你了吗?
你至于这么当场挤兑人家吗?
但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为了能得到足够的纸,忍了!
“秦王恕罪,并非越不想早日来大秦讲学,只是儒家先师自有门规定下,凡儒家弟子,皆需读万卷书行镼礼路,体民生之多艰,悟心中之大道,待到学问圆满之后,才可开坛讲学。
越此前之所以未敢应允秦王入秦讲学之事,正是因为学业未成,恐误了先师圣名。
如今,越效仿先师周游列国,见惯了民生之艰辛,方体会到先师学问之高远。
虽不敢说已经学有所成,但也算是有所收获,这才第一时间入秦,以应秦王之邀。
赵应邀来尽,还请秦王恕罪啊!”
淳于越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自己心里都已经快要恶心死了。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说这么肉麻的话。
秦王啊秦王,我都已经这么低三下四了,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果然,他这一番话说完之后,老朱立刻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原来如此,是孤误会了先生了!
孤原来还以为,先生是看不上我大秦呢!”
老朱这一番调侃,淳于越一下子就尬在了原地。
正在他想着该如何应对之时,吕不韦站了出来。
“大王,越先生做为当世大儒,学问大成之时,第一时间入我大秦讲学,足见越先生对我大秦重视。
臣以为,我大秦也不能失了待客之道。
臣有一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到吕不韦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老朱看了他一眼之后,淡淡的说道:
“丞相有话,但讲无妨!”
“是,大王,臣以为,为了展现我大秦对于越先生的尊重,不如在咸阳城建一学宫,请越生先入住学宫。
一来,可以方便越先生整理儒家典籍。
二来,也方便越先生讲学。
不知大王以为可否?”
听完吕不韦这话,老朱不由的对他高看了一眼,这话还真是说到他心里了。
“越先生入秦,本王求之不得,又岂会怠慢了越先生?
丞相之议,孤准了。”
说完这话之后,没等吕不韦和淳于越说话,他便接着说道:
“另外,越先生可能不知,孤最近刚刚造出了一神物,孤称之为纸,用来书写的话,比之竹简要方便百倍不止。
只是,这纸有个不好的地方,就是制造太过于困难。
但是,为了表示孤对越先生的尊敬之意,无论这纸的制造有多么困难,孤每月都将为越先生提供500张纸,以供越先生使用。”
老朱这话一开口,吕不韦感觉自己要疯了,他没想到他家大王竟然这么大方。
一次就给出了五百张,而且,以后每个月都有五百张。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有点儿后悔,不该收淳于越的礼。
要不然,这五百张纸是不是就有可能是属于自己的?
昨天看完了大王的信之后,他小心的将空余的地方裁了下来,然后写了几个字儿试了试。
好用的简直超呼他的想像。
发现这纸的好处之后,他如今门客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来这纸到底是怎么造出来的。
反正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纸的制造,实在是巧夺天工,非一般人能造出来的。
出于商人的本能,他认为这样的东西,如果利用的好了,将产生极大的战略价值。
正是因为这个判断,他才有了利用纸来搞一场货币战争的打算。
也正好在这个时候,淳于越上门求见。
知道了淳于越想要面见大王,而且目的直接大王造出来的纸以后,他便定下了千金买马骨之计。
以他对大王的了解,大王一定会赞同他的作法。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没有和大王事先通气的情况下,就接下了淳于越的礼物。
在他的预想之中,大王一个月能给淳于越提供了十张二十张的纸,就足以买下这幅马骨。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大王竟然这么大方,一出手就是五百张。
这就说明了,这个纸的产量,比他想像中的要大。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的货币战争计划,就有了更大的可行性。
而在吕不韦琢磨他的货币战争计划之时,淳于越才是真的疯了。
他心中的期待值,其实跟吕不韦差不多。
一个月能给他个十张二十张,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如果能有个一百纸,那就真的是祖师爷保佑了。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秦王竟然一出手就是五百张。
而且,是每个月五百张。
当即他就决定了,以后就住在秦国不走了。
可是,正当他欣喜若狂的准备谢恩之时,大殿里面炸了。
秦国的大臣们,此时已经疯了,他们看向淳于越的眼神,简直要把他给吃了。
他们今天为什么这么早就来上朝?
不就是为了赶紧来拍拍大王的马屁,然后让大王赏赐一点儿纸吗?
可是,大王对于他们的马屁是照单全收,对于赏赐给大家纸的事情,却是一字不提。
现在倒好,他们拍了一早上的马屁,一张纸没得到。
而这个淳于越,说是当世大儒,谁知道水平到底怎么样?
到现在为止,一堂课没讲,一点儿水平没露呢,就得到了五百张纸?
而且,还是每个月五百张?
这怎么行?
尤其是王翦,此时已经想要打人了。
其他的大臣没亲自用过那纸,就连丞相吕不韦也一定用过。
可是,他用过啊!
他从蒙恬那里讹了五十张纸之后,已经亲身体验过了大王造出来的纸有多么的好用。
他打了一辈子仗,除了打仗之外,最喜欢作的事情,就是总结每一战的得失。
慢慢的,就形成了自己的用兵之法。
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把自己的用兵之法整理出来。
最好,是能把整理出来的兵法随时带在身上,即可以用来指导作战,也可以随时查漏补缺。
可是,仅仅是他已经整理出来的部分,用的竹简堆在一起都已经一大车了,这让他怎么带?
因此,他只能在每在打仗的时候,带一些空竹简,以便于随时记录,回来之后,再和原来的放在一起。
可是,打仗嘛,经常是意外都能发生。
有时候,他刚写好的竹简,战场上一个变化,可能就给搞丢了。
这就造成了他经常需要在事后,凭着记忆再补一份竹简。
这样不仅仅是麻烦。
更重要的是,很多东西,事过境迁了之后,心态就已经变了。
再写出来的东西,已经不再适合当时的环境。
这样一来,他已经整理出来的那部分兵法,就总是让他感觉少了一丝精髓或者说神韵。
可是,从蒙恬那里讹了五十张纸之后,他才仅仅用了四十五张,就把他那一大车竹简上的内容给整理完了。
他以后真的可以走到哪带到哪,随时有感悟了,就可以直接写上。
他一直以来的愿望,竟然就这么轻易的给实现了。
这让他真的是爱死了大王造出来的纸。
如今他再看那竹简,觉得简直就不是人用的东西。
现在要是让他再用回竹简的话,那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今天来上朝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今天他就算是脸都不要了,也得让大王多赏赐几张纸。
因为蒙恬已经告诉他了,大王这一次就造出来了两千张纸。
才特么两千张,根本就不够分啊。
现在倒好,他们一张没分到呢,淳于越先切走了五百张,还有大王赏赐了蒙恬一百张,这不就剩下一千四百张了?
这怎么可能够分?
不行,绝对不行!
因此,他也没功夫像以前那样,等小弟们出来争吵一番之后,他做为大佬才压轴出场了。
他一撸袖子,直接上前说道:
“大王,臣有事要奏。”
一看王翦出列,老朱一下子就乐了。
不过,他还是面无更让说道:
“王卿有何事要奏啊?”
“大王,越先生乃当世大儒,来我秦国讲学,实乃一大幸事。
虽然我秦国不富裕,但专门建一学宫供越先生讲学,臣以为也是应有之义。
如果国库有困难的话,臣甚至可以捐献家财资助大王为越先生建学宫。
但是,臣以为大王每月给越先生五百张纸实在是大大的有妥。”
一看到王翦这位军中大佬直接出战了,其他的大臣们马上就有了主心骨。
让他们攻城他们可能不行,但让他们跟在大佬后面捡人头,他们一个个都是熟手啊。
因此,王翦说完了之后,还没等老朱说话,大臣们马上就开始了输出。
“大王,臣等附议,王翦大人说的极是,每月给越先生五百张纸极为不妥。”
看到大臣们那简直比排练过还整齐的动作,老朱强忍住想要大笑的想法。
甚至,他还马上变了脸,怒声说道:
“住口!
越先生乃是当世大儒,来我大秦讲学,即是对我大秦的肯定,也是给了诸位臣工和大秦学子亲近圣贤的机会。
为了表示对越先生的新区,孤已经亲口答应了越先生,每月向其供给五百张纸,岂容你们置啄?
你们是觉得这大秦孤说了不算吗?
还是说,你们觉得,以越先生之才,还配不上这五百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