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棠走过去拿起来,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递给周时野,“喏,吃吧。”
周时野顿时头皮发麻,弱弱道:“这个窝窝头掉到地上了,我可以不吃吗?我想换一个新鲜的。”
“没有了,娘只做了六个,正好一人一个,你不吃就饿肚子吧。”周时棠再次把窝窝头往前送了送,“拍掉上面的灰尘,还可以吃,不能浪费粮食。”
周时野不想吃这个脏脏的窝窝头,但听到没有别的窝窝头了,他只能伸手接过来,一脸忍辱负重。
周时棠于心不忍,“要不你别吃了,先饿着肚子,等娘回来做晚饭你再吃。”
她知道三哥的洁癖有多严重。
曾经的三哥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是干干净净的,就算有一片树叶不小心掉到他的衣服上,他也会把衣服扔了。
这会让他吃掉在地上的窝窝头,无疑是在剜他的心。
“不,我要吃,不能浪费珍贵的粮食。”周时野体会过了那种没有粮食吃的生活,太痛苦了。
流放路上经常饿肚子,很可怕的。
所以他不能浪费任何一点粮食。
周时野含泪咬下一口窝窝头,慢慢咀嚼。
他的表情像是在吃毒药。
周时棠看不下去了,“我出去劈柴。”
周时野双手捧着窝窝头,眼睛微红,一口一口吃下那个窝窝头。
周时棠走进厨房,发现柴已经被劈完了,家里暂时没有什么需要干的活。
她顿时觉得有点困了,打了一个哈欠,“三哥,我先睡个觉,没事不要叫我,有事也不要叫我。”
周时野:“知道了,你安心睡吧,我绝对不打扰你。”
周时棠走进房间,脱掉鞋子,滚到床上,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苏淮礼做了一个木桶和两个背篓,他提着这些东西来到周家,发现周家安安静静。
也不知道周时棠去哪里了。
可能是出去了吧。
苏淮礼正想放下东西离开,他突然想起周时野的腿受伤了,一时半会是无法下床的,现在可能在家里。
于是他走进去,喊了声:“周时野,你在家吗?”
周时野吃完那个窝窝头后,有了一点点饱的感觉,又有点难受。
他强迫自己冷静,不要去想那个窝窝头是掉在地上的。
他闭上眼睛,尝试去睡觉,但他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然后就木木盯着屋顶,发呆。
这会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周时野又想不起来是谁,“你是谁呀?”
苏淮礼:“……”
昨天某人还说要跟他做兄弟呢,这会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就知道周时野不靠谱。
苏淮礼面无表情,再次自我介绍,“苏淮礼。”
周时野恍然大悟,来了点精神,热情邀请,“原来是阿淮呀,快进来快进来。”
苏淮礼大步进去,看到周时野双眼通红的模样,愣住,“你怎么了?怎么一副受过凌虐的模样?是谁跑过来揍了你一顿吗?”
周时野一呆,“我看起来很像是被虐待过的模样吗?”
“我确实被虐待了。”周时野反应过来,愤愤不平,“我被窝窝头虐待了,我的窝窝头掉到地上脏了,我还把它吃进肚子里面了,好难受。”
苏淮礼无法理解他的难受,“今时不同往日,掉在地上捡起来拍掉灰尘继续吃就是。”
“你不懂我的苦。”周时野挎着脸,大家都不理解他的难处,以前大家还说他矫情,他根本不是矫情。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怎么来了?”
苏淮礼说道:“我做了一个木桶和两个背篓,送过来给周姑娘。”
周时野闻言,立即忘记了脏脏窝窝头的事情,警惕性大起,“你为什么要送我妹妹木桶和背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妹妹可爱又漂亮,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
苏淮礼这个家伙不会喜欢上他妹妹了吧?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他妹妹年纪还这么小。
苏淮礼发现周时野看向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也不知道他为何如临大敌的样子,解释道:“今天我与周姑娘去山里挖到了很多菌菇和药材。”
“她今天让我帮她做了一个木桶和背篓,所以我觉得你们家或许需要这些东西,于是又做了一个木桶和两个背篓,送给周姑娘当作谢礼。”
“如果不是她,我不会收获那么大。”
他是真的感激周姑娘,周姑娘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复杂难懂的药材一遍遍给他讲解。
他曾经的老师都没有这么耐心。
周时野闻言,发现自己好像想歪了,他轻咳了声:“原来是这样,阿淮,你真好。”
不过,他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放松警惕,于是又问:“你今年多大了。”
苏淮礼:“十五。”
周时野哦了声:“才十五呀,我比你大一岁,我十六了。”
“你有婚配了吗?”周时野又问。
苏淮礼是真的看不懂周时野了,不过还是回答了,“没有,我还小,暂时不考虑那些事情。”
家里穷,娶什么妻子,不娶。
周时野放心了,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家里生活不好,还是不耽误人家姑娘了。”
“周姑娘又出去了吗?”苏淮礼转移话题。
周时野摇头,“没有,她估计是累惨了,这会在隔壁房间睡觉呢。”
苏淮礼哦了声,站起来,“那麻烦你跟她说一声我来过你们家的事情,我先回去了。”
周时野点头,“我一定转达。”
苏淮礼转身出去。
这会太阳很大,苏淮礼在室内待了一会有点不适应了,抬起手遮挡着阳光,继续往外走。
“吱~”
周时棠一觉睡醒,精神状态好了很多,打开门出去,看到苏淮礼的背影,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狐疑道:“苏公子?”
苏淮礼听到开门的声音,下一瞬就听到了周时棠的话,转身。
看到周时棠睡眼惺忪,脸颊微红。
她的头发似乎也有散乱,都翘起来了。
苏淮礼稍微挪开视线,站在原地犹豫一会,又重新走回去,低头看着周时棠,“是不是我与你三哥的说话声吵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