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茶杯的碎片滚落一地，一张扭曲的脸，眼神像毒蛇一般看着春荷，正是老夫人。

“真中举了？”

声音异常阴沉，银牙紧咬，几乎从喉咙里发出的低吼。

春荷还沉浸在少爷中举的喜悦中，猛然看到老夫人扭曲阴沉的脸，心脏吓的跳出来。

春荷小心翼翼的开口，“老夫人，少爷中举，不是好事吗？”

老夫人猛然回神，攥紧手上的佛珠，过了一瞬，又缓缓松开，开始转动手上的珠子，从最开始的快速到趋于平缓，而她整个人终于平静下来，恢复成慈祥老太太的模样。

春荷颤抖的双肩也松了下来，她第一次见到那样的老夫人，像是一条毒蛇，随时都能要人性命。

平复了狂跳的心脏，再次看向老夫人，不敢有半分不敬，多了一丝畏惧。

房间里很安静，和前院的热闹喧哗形成强烈对比。

老夫人幽幽睁开眼睛，眼神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春荷。

春荷浑身一震，身体猛的绷直。

“春荷，你喜欢轩儿是吗？”

声音温柔，仿佛问晚辈晚上吃什么一般。

春荷猛的抬头看向老夫人，面上一喜，小心翼翼的措辞，“少爷乃天上星辰，奴婢确实心悦于少爷。”

老夫人点点头。

春荷一直在等老夫人说什么，却一直没有开口，老夫人不会不同意吧？

想到这里，春荷眼睛一红，她从第一次被老夫人买回来，第一次看到少爷就喜欢上了。

只是身份差距太大，她一直不敢肖想。

直到少夫人的出现，一样丫鬟出身，一样身份低微，凭什么？凭什么云裳最后成了少爷的枕边人？而她连留在少爷身边的机会都没有？

春荷双手紧握，满脸不甘，指甲陷入掌心都不自知。

云裳但凡换个身份，她都不会这样，云裳可以，她同样可以。

老夫人把眼前人神色变化看在眼里，举棋不定的心突然落了下来。

一个人有野心就有弱点，更好拿捏，她不需要不听话的棋子。

脱离了掌控，那么她就用绳子捆着，让人翻身不得。

“春荷，我会给你一次机会，但是能不能抓住就看你了。”

就在春荷绝望的时候，老夫人的声音犹如阳光一样，带给她希望。

她激动的磕了三个头，“谢谢，谢谢老夫人，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忠心于您。”

要的就是这句话，老夫人重新闭上眼睛，摆摆手。

春荷福至心灵，立马起身走了出去。

只剩下自己，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睛，盯着顶棚，眼中透着一抹复杂和心有余悸。

“心月，没想到你都死了，儿子还是这么不听话，居然能中举，呵……”

老夫人低沉的笑了一声，“不过没关系，既然你儿子这么有出息，那我就替你当这墨府的老夫人，放心，我会好好磋磨磋磨他的。”

老夫人胸中的恨意仿佛要化成实质，当年的墨老爷墨夫人恩爱有加，容不下第三者，就算成了举人，也没有其他妻妾。

可惜，坏就坏在这一点上。

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夫人的男人，是多少女人的理想夫君？

虽然家庭条件一般，但是有举人身份，上无爹娘，不用伺候公婆，对娘子很好，从无打骂，真心疼爱，一生一世一双人。

最主要的那个人是出了名的好颜值，气宇轩昂，星眉敛目，中了举人之时，差点被人榜下捉婿。

而老夫人当年也是二八年华，正是少女慕艾的时候。

身边出现了这样的身影，自然深陷其中，若是这份宠爱是自己的多好？

少女为了这个念头，做了后悔一生的决定。

她使了手段，让别人以为失身给墨老爷。

可惜当时，墨老爷在她脱衣服的那一刻，立马厌恶的躲开，甚至碰都不愿碰。

直到墨老爷迫于名声不得不娶她为妾，这人却一次都没来过她房间。

年少的她怨过，恨过，不甘过，用尽手段都没换来一个眼神。

过了几年，直到墨轩出生，她都没有看到墨老爷的身影。

她恨那人的心狠，恨当家夫人居然有如此通天手段。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孤独终老在小院的时候，突然传出墨老爷墨夫人双双遭遇土匪遇难。

那时的小孩几岁来着？呵，也就5岁吧，小小的身影真是可怜。

此时的她因感念老爷夫人的善待，出来主持家务。

当坐在主家位置的时候，她简直想要仰天长啸。

郑心月，你守了一辈子的家，到头来还不是我的？包括你的儿子也是。

呵，小孩子真好哄，轻轻几句话就能让他感恩戴德，把我当亲生母亲孝敬。

郑心月，你没来得及享受的好生活，我替你享受吧。

老夫人从当年的回忆中回神，孩子大了，有了主意，想要跳出牢笼。

哼，自以为是，既然想要功成名就，那就随他好了，正好她也能有个诰命身份当当。

那面夫妻二人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这些人就像闻到腥味的猫，立马钻了空子。

云裳瘫坐在椅子上，“夫君，我好累，晚膳不想吃了。”

声音有气无力，墨轩立马心疼了，走到娘子身后，在娘子肩膀上按摩。

云裳舒服的直哼哼，嘴上不忘调侃夫君，“夫君的手艺不错啊，以后老了开个店也能养活咱们俩……啊……”

墨轩手上微微用力，人儿差点蹦起来。

“怎么了？为夫服务的不错吧？娘子当我第一位客人，好好享受一下如何。”

云裳讪讪的撇嘴，不敢再调侃。

墨轩表情逐渐认真，专门按着人的穴位，这些穴位可以使人放松。

不要问他是怎么会的，说了就是内卷。

云裳被人按的舒服，迷迷瞪瞪的差点睡着。

“后院那边摔了杯子。”

墨轩声音很轻，但是透着愉悦，只要他那位名义上的母亲生气，他就开心。

云裳慢悠悠的睁开眼睛，嘴角扯上不明笑意，“呵，那位终于要忍不住了？”

墨轩点点头，眼中恨意涌现，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他恨毒了那人。

那人以为小孩很好拿捏，可惜对方不知道一种名为天才的人，不能按常理理解，这样的人除非在成长之前杀了，否则一朝翻身，再无机会。

十几年的隐忍，利剑出鞘，必然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