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是两个!”
秦盛满脸畅意,站在王恒身前,比出了两根手指。
“哦?”
王恒按定元真,微笑看他,见他等着自己询问模样,摇头道:“什么消息?秦兄莫卖关子。”
秦盛也不见怪,笑道:“其一,是关于王兄之事。”
“渠阴司职已定,院内将名单发往云州道司,而今告身凭印都已经送至道院来了,宗法殿方才来了一名侍务弟子,正是通知王兄前去授印。”
“唯一可惜的是,朝廷方面,关于斩杀李月渺的赏赐,还未发下,怕是得等你到了渠阴,才有消息了。”
王恒点了点头。
此事早有定论,无非时间早晚。
倒没什么好感触。
“其二?”他问道。
秦盛左右看了看,凑近过来,低声道:“裴绍云死了。”
?!
王恒微怔,一时讶然。
“王兄没有预见?”秦盛看他模样,有些疑惑:“这难道不是王兄手段?”
王恒眉头微皱,摇了摇头。
这当然不是他所为。
早前见过孙金鹏,问清楚了渠阴相关信息之后,他对裴绍云这个隐患,倒是琢磨过不少对付方法。
只是对方似乎被裴氏禁足,打从宗法殿事毕,其人回到寮舍之后。
两日都不见出门。
便有手段,也难施行。
王恒还需为赴任之事准备,自然不会分不清轻重,也就没再上心。
如今消息,的确非他料想。
秦盛面露沉吟:“那是谁做的?陈阳?”
“可他应该没做这种事的必要啊。”
“具体怎么死的?”王恒问道。
“说是炼了什么功法,走火入魔,灵根破碎,灵魄消散而死。”秦盛略做回忆:“难不成是炼了神火教的秘术?好像也只有这個可能了。”
王恒沉思片刻,脑中灵光忽闪。
难道……
裴绍云的死法,很难让他不想到乱神镜主。
‘只是,就算有心与我示好,又何须做到这种地步?’
他回忆了一下与乱神镜主上次见面时相处的场景来。
的确与第一次见面,有些不同之处。
对方在他说到自己得了道正之职后,似乎态度便有了些变化。
料想中需要付出些代价,乃至于只能接受诸法闻识才可以获得的道术,也直接得到了传授。
后续更不曾提条件,只让寻得‘梁鹰’后人之后,看在道术份上,做些照顾。
尤其是在他拿出那枚被认作是‘函墟福地秘钥’的珠子后,态度更见和蔼。
就好像对待自家传人一般。
只从这方面看。
对方施些手段,帮他解决了裴绍云这个隐患,示好于他,也并非没有可能。
不过王恒对此并不十分确定。
只是有些猜测而已。
而且,他也不准备去寻乱神镜主探问此事。
裴绍云一死,院内又生风波,他不该再胡乱行事。
反正不是坏事,根源为何,于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的确是个好消息,不过你我实无须在意。”王恒摇了摇头:“少了些隐患,值得高兴,但裴氏那边,只怕会将此事按在我的头上,日后抽出手来,下手只会更重。”
“多些警惕是真,为此欢喜,就没必要了。”
“说的也是。”
秦盛正色,微微点头。
他与裴氏之间,或许算不上有什么直接仇怨,但同王恒一起杀了李月渺,又占了其中功劳,裴氏方面若有机会,显然也不会放过他。
二人放下裴绍云之事不谈,秦盛话锋一转,问道:“如今告身印信下来,王兄便是朝廷吏员之身了,牵涉朝廷法度,赴任之事耽误不得,不知准备何时启程?”
王恒抬头看了看天色,金乌西斜,已近傍晚。
“就明日吧。”
“这么快?”秦盛讶然。
他虽说了不好耽误,但三五日再做些准备时间还是有的。
“若非此身须得道吏身份庇护,未来修行,更免不了朝廷之力相助,我其实都不乐得去做这道吏。何况渠阴之地,浑水一潭,等到了阴山府拜谒府令后,还不知朝廷会有何种麻烦安排,我又如何想急着去沾染?”
王恒微叹:“只是修行之事,关乎己身未来,却不好轻忽,灵符参炼,也该是时候提上日程了而已。”
秦盛恍然。
他虽然才得了正法传承,所修还是加持咒术,距离种灵,还有日子可走,但不妨碍他与王恒日夜往来,听王恒提及灵符修行的关键。
他更清楚,王恒这些时日在术法剑诀之上下的苦工,收效不小,短时间内进益难得。
如今告身发下,顺时启程,也是应当。
想了想,他有些感慨道:“如此,我却不好送你了。”
“我之调令,也在今日发了下来,明日还得随少将军去见孙家一位管事,提前做些准备。”
王恒拍了拍他肩膀。
“秦兄所去军镇,亦在阴山府辖下,虽非同县之地,日后总有机会见面,倒不差这点功夫。”
“也是。”秦盛摇头失笑。
……
云州城,裴氏别院。
“云琅道院外任道徒司职告身,皆已落定。因此番云琅院立了大功,渠阴之地诸多要职,都被朝廷许了道院。王恒为道正,陈阳做主簿,方静虚那徒孙魏修文得了一个巡使,余下几处要职,利益往来,则许了渠阴本地大族。”
裴忠恭恭敬敬站在一名中年道人身前,将所得消息仔细禀明。
道人面色平静,面露思索。
片刻后,方才开口:“王恒此子,害我裴氏受损不少,今又不知施了何种手段,杀了绍云,却叫我裴氏在云州各家丢了不小脸面,不能轻放。”
“还有陈阳,若非陈氏针对,不会发生如今结果。”
“不过如今玄坛监问责,我裴氏不好轻举妄动,你遣人同神火教总坛传个消息,细说此中相关。再将家中探来的渠阴机缘信息,散布至云州各家门上。我们不便做的事情,总有人能去做。”
裴忠问道:“玄坛监正有心针对我家,王恒如今立了大功,朝廷方面多有关注,随行还有院内道兵,若是路上死于他人之手,只怕会牵扯到我裴氏吧?”
中年道人看他一眼,淡淡道:“所以我才叫你现在去送消息,等神火教之人有所行动之时,此子已经到了渠阴了。”
“是!”裴忠忙拜。
……
“公子,王恒启程了。他是道正,早到渠阴,若是掌权在手,他又不愿配合的话,许多事情,只怕要受辖制。”
“倒是急的很,不必管他。族中早在渠阴安插人手,做了些安排,他还影响不到我。何况渠阴可不是良善之地,且先让他去碰一碰渠阴乱局,不定于你我还有收获呢,算来并非坏事。”
“是。”
……
金阳初升,晨雾渐散。
玉琅山,山脚。
王恒凭坐马上,回头再看了眼渺于山雾之中的云琅道院一眼。
目光终转前方阴山府方向,一拍身下马儿。
“驾!”
却与一队护持道兵一起,顺着官道,策马向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