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了。’
各方都因王恒表现,有所行动之际。
算计未成的韩闻法四人,面色却有几分难看。
在他们看来,以王恒之前表现出来的智计,眼下或许看不出他们所做的猫腻。
此战过后,回过味来不难。
想到李氏如今下场,虽有楚溟峰安排在其中,但出面主事,多是王恒操持。
他们心头多少有些忌惮。
倘若王恒察觉各家心思,战后有所筹谋,于他们而言,可非好事。
尤其王恒如今又表现出如此惊人修行天赋的情况下。
可惜,眼下他们想要再做针对,已是没了机会。
各方靠近王恒,有意护持的举动,已然看在他们的眼中,根本不好再下手了。
‘须得早做打算。’
四人一时都生如此念头。
只是后续琢磨,却又不大相同。
但也暂时不好细究了。
结局已然如此,当务之急,是尽心破阵,谋取谷内机缘为先。
……
各人心思如何暂且不论。
王恒这边,施展‘统御五雷’玄通,逼退那李氏神魂修行之后,却很快敛去了雷光。
他也已看到了陈阳、孙金鹏、严剑休等人靠近动作。
心知自身安全已有保障,却不必再多费力,冒险与神魂修士斗法。
‘统御五雷’的确是道法级数手段,但他本身,到底不是神魂修士。
抵御破法尚可,生死搏斗,结果两说。
于是眼见各方渐聚附近,他也果断朝着严剑休、郑永言二人方位靠了过去。
在场众人,单论护身底牌手段,只怕没谁能比这两位更强。
而也因为王恒举动。
本就关注于他的各方人马,也在此刻,才对严剑休二人有了一些关注。
他们此前倒也看到了这两人在阵势中展露出的不俗本领,可因不知来头,并未深究。
如今看到王恒趋向,未免多看一眼。
心中也多好奇。
然而还没等众人猜测二人身份,以及他们与王恒之间的关系。
合沙阵中,变故又生!
……
“老祖,各家来人实在太多了,此中神魂道法在身之辈,不知凡几,谷中炼过新法,掌握几分神魂战力的子弟,都已出手,依旧阻挡不得彼辈破阵。”
“而宗业以合沙阵增持感应,更察觉其中似有一道气机,隐而不发,将出未出,非是神魂级数气韵能比,这一众人马之中,单怕还有真正高人。”
“说来也是古怪,彼辈本不该知道我家真实底蕴,也不知如何会动用这许多厉害高手。”
“今日我等想要破局,只怕难了。”
雾隐谷内。
早前还冷静做下各种安排,同样也吩咐过族中子弟,尽力袭杀王恒的李兴岳,面上沉稳此刻却也有些维持不住。
站在自家老祖面前的他,更是难得显露出了几分晚辈们面对他时才有的焦虑。
这不怪他不能静气,实在是局势太过恶劣。
他本以为此番各家汇集谷外,是奉朝廷之令,围剿他李家。
倘若如此,凭借李氏这些年来得到‘炼形宝箓’之后,暗中培养出来,一众掌握神魂手段的族人。
即便不能解决外头各家人马,怎么也能给他们一些‘惊喜’,抵御一段时间。
由此也可破局脱身。
可眼下情况,却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来人准备实在太过充分。
高手实在太多。
就好像这些人早早就已经知道了他李氏这些年的积累一般,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他李氏自打得到‘炼形宝箓’之后,相关研究,都在雾隐谷中进行,接触过此法根本的人,更全部都是族中经过精心挑选的忠诚族人。
根本不可能外泄消息。
可以说,除非他自己下令,放出消息,否则基本不可能有外人知道他家如今底蕴。
但外头形势,却又似乎在表明着,彼辈对此早有所知。
这自然让他一时难以理解。
“每逢大事,须得静气。兴岳,你年纪不小,掌管族中大事更也有不少年头了,如何还这般急躁?”
白发苍苍,面却如婴儿般红润,看不出年纪如何李氏老祖,李尚行,训斥了自家这孙儿一声。
随后正声道:“我李家立族三百余年,因根本法门之故,迟迟不能出个还丹上法修士,我这一辈,众族兄也因此寿终而亡。”
“若无意外,你这一辈,本也该落得我这般处境。好歹老天不负,叫我李氏得来炼形宝箓机缘。如此局面,实是我李氏大兴之机遇。”
“世间阴阳有衡,闻那羽化真修,炼的玄光妙道之后,功果惊人,便有劫数临头。今番我家遭难,未必不是因果使然。”
“我李氏早年不过别家附庸,能有如今,便是把握住了际遇所至。今番换了根底,未来已然可见,便是灾劫再大,又岂能比得当年处境?”
“无非就是倾力一搏罢了,何须忧虑?”
“只要族人不灭,能叫族中后辈,带着所得新法脱身,哪怕只余残火,日后天地也是不同,李氏之名,早晚能于这世间重立,并且更胜如今。”
李兴岳冷静下来,点头道:“老祖教训的是。”
“可如今来敌众多,强手无算,一旦合沙迷神阵破去,别说破劫而出,便是想要安排部分族人逃脱,也是不易。”
“老祖,兴岳并不怕死,更也不怕家族付出代价太大,可就怕谷中族人,尽皆倾覆于此,没了希望啊。”
李尚行长叹一声:“你之所虑,我能明白,不过你不必忧心太多。”
“今有此劫,我李家想要保得全善,已无可能,但让部分小辈有个脱身之机,还是不难的。”
“你去取那土蝼珠来。”
“老祖!”李兴岳一惊,忙道:“您如今尚未转炼新法圆满,九还七返之火候都未开始锤炼,一旦用了土蝼珠,可就无法逆转了。”
“以您参悟所得,再需一些时日打磨,成就还丹不是没有希望,正该继续坐镇族中,筹谋未来,岂可折身于此?”
土蝼珠,乃是还丹级数异兽,土蝼之内丹。
此兽亦是李氏钻研炼形宝箓之凭依。
王恒等人在合沙阵中见得的那些拥有神魂道法手段,看上去却又不像是真正神魂修士的李氏子弟,便是以炼形宝箓所得手段为凭依,借助土蝼血脉之力,炼法而得。
而李尚行要用土蝼内丹,本质上要做的事情,和那一众李氏子弟并无二致。
便是以炼形宝箓中钻研而得的妙法,吞纳土蝼之力,破入还丹,短暂拥有还丹境的实力。
但这种临时突破得来的实力,显然不可能不需代价。
别的不说,李尚行若动用此珠,战后必遭反噬身死。
这又岂是李兴岳所愿见?
李尚行摇了摇头:“神魂极寿二百,若非炼形宝箓所得,我早该死了。凭这腐朽身躯,便是炼了新法,想要破境,也未必有多少机会。”
“何况今日局势,不是你我想留余力便能留的。”
“外人只知我家合沙迷神阵,在于艮土落魂沙之玄,却不知此阵执旗者,还可增持神魂感应,能察寻常所不能。”
“宗业修为,已近显圣,根基又厚,感应本就不俗。便是神魂驱物修士,气机显化,他也能轻易察之。”
“如今来敌之中,既有气机是他不能分辨,且有威胁之感,不定便是上法还丹之辈。”
“我若不在合沙大阵破去之前,将之阻于阵中,后辈小子们,焉有活路?”
“莫迟疑,家族大事,重在果决,优柔寡断,只会平添波折,何况还是如今这般生死之劫?”
李兴岳一怔,嘴唇微颤,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
李尚行平静点头:“你去吧,顺带安排族中薪火后辈,准备妥当。等我入阵之后,一旦与人斗起法来,你等首要任务,便是将他们安全送离此间。”
“来敌虽然不俗,终究逃不出阴山各家势力,再是厉害,左右也就还丹能为了,有我在,自有生机。”
李兴岳低声一叹:“兴岳领命。”
……
与此同时。
合沙阵中,暂时按下龃龉,又见齐心的王恒一行。
倾力协作之下,终究将合沙迷神阵破除机会创造出来。
“此阵节点,已然破去三五,只需寻得主阵之人方位,夺得阵旗,便可尽破!”
众人于阵中斩杀李家修士,梳理几处节点,逐渐寻摸得阵眼所在。
只消不出意外,此阵破解,已然去时不远。
任千野这时开口:“入谷之后,还望诸位杀敌为先,唯有剿灭李氏之人,才好安心再探其它,否则急于筹谋各自利好,若叫彼辈走脱,日后可少不得麻烦。”
众人当然明白任千野意思,纷纷表态:“我等也不想李家日后冒出几個厉害后辈寻仇。”
各家达成默契,行动更见果决。
不一会儿功夫,竟已寻得阵眼所在。
借由韩闻法所持‘浩然法诏’之力,荡得一地清明,入眼却见一名中年道人,正持黄旗一杆,立于法坛之上,招摇风气,搅动黄沙。
眼见众人临此,其人眸中见恨,更自召来道道黄沙龙卷,似乎想要借助艮土落魂沙之力,将众人扫灭于此一般。
只可惜四家法器防护,各有应对,任由那黄沙卷涌,却也侵不进来。
王恒开口道:‘斩人夺旗,此阵即破,诸位前辈之中,谁人愿立此功?’
各家对他手中函墟秘钥,兴趣都是极大,自然都是有心立功。
“我……”
当即阴山四家之中,便有人要出身请战。
然而就在这时。
人群中,一直不曾表现过什么厉害手段的郑永言,面色忽然一变,惊疑出声:“还丹修士?”
什么?!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惊住。
随后,更顾不得寻觅发声之人,忙朝四方观去。
李家还有还丹修士?
此等上法修行,威胁可非神魂能比。
便是各家都有暗手,也不敢说能对付还丹,又岂能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