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阴道正王恒,见过上差。”
县城外。
王恒与渠阴一众有司官吏来迎。
云州按察使司,牵扯州府各地官吏功过考评,主官品阶虽不算多高,但实权极大。
按察使司衙门之中任事差官,多半也都是来头不小的人物。
便是楚溟峰这等一府之主见了,也要客气。
王恒等人当然不会有所怠慢。
哪怕陈阳,此刻也随行来迎,足见便是陈氏一族背景,也不敢轻慢了按察使司之人。
不过有些出乎王恒预料的是,来人对他竟也十分客气。
见面便道:“诸位客气了。”
“我等同朝为官,只是各自司职不同而已,却不必如此拘谨。”
说着,还看着王恒笑了笑:“在下萧平南,忝为云州按察使司巡访,说来与王道正、陈主簿、魏巡使,还能算作同门,亦是云琅道院出身。”
“诸位若不介意,或可师兄弟称之。”
“原来竟是萧师兄。”
王恒心下微动,当即再拜。
有这等关系在,对他而言,可也是一桩好事。
不管寒门还是世家背景,同院出身的官员,先天总归也有那么几分亲近。
王恒本就想着早些把考评之事处理妥当,也好早些回云琅道院谋求神魂道书。
如今既有这般关系,当然要把握住。
站在他旁边的陈阳、魏修文两人,亦是上前见礼。
陈阳不必说,本就是随王恒一同赴任。
至于魏修文,同样也是云琅道院弟子,父亲阴山山门巡管司道判魏长明,还是云琅道院院首方静虚亲传,与道院关系说起来更为亲近。
此人前些时日才赶到渠阴赴任,也不知是不是得人指点,却正好避开了渠阴这一桩桩麻烦事。
到了此地之后,也没有争权夺利的举动,老老实实帮着王恒管理渠阴治安。
除非影响到自身安危,否则王恒却不是什么喜欢主动找事的人。
对方行事如此,王恒自然乐得与其和睦相处。
平素也没少师兄弟称呼。
陈阳这时也道:“此处不是叙话之地,萧师兄难得来我渠阴,一路风尘,想也疲劳,考评一事,更不着急,不如我等入城再谈如何?”
萧平南笑笑:“我一路来,听闻近日渠阴不少变故,也有正有些许疑惑想要请教几位师弟。”
于是一行人却不在城外多待。
转眼已是入得城中。
在早早做了安排的一家酒楼之中,安坐了下来。
……
酒楼中。
几杯酒水下肚,气氛却见活络。
只是萧平南开口却没提什么渠阴变故相关,放下酒杯后,第一时间反而向王恒问起话来。
“话说王师弟是否得罪过那阴山府的楚府令?”
“我到阴山拜会这位府令之时,他旁敲侧击,却提及了不少王师弟相关,看他意思,是有心针对师弟做些打压,虽说他并未仔细提及此中相关,但我看他话里话外,似乎对师弟很有一些意见。”
萧平南说着,顿了顿道:“我听闻师弟来到渠阴,便是与楚府令协作,方才处理了李氏之祸。怎么如今看来,这位府令,却好似对你有些不满?”
听到这个消息,王恒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太过吃惊。
雾隐谷一事,他一番筹谋,对楚溟峰多少有些得罪。
对方给他找点麻烦,算来也是十分正常。
不过按他原本的想法,自己一个渠阴道正,也谈不上什么势力。
楚溟峰对自己多半是不会太过上心的,即便有些不满,要做针对,大抵也只会放任阴山本地家族、宗门势力,与他为难。
没想到居然还亲自在这考评之时,暗中做些手脚。
自家所作所为,就算对楚溟峰来说有些膈应,算起来更多还是给这位府令赚了功绩。
对方如今这般举动,未免有些狭隘了。
但他也不准备把自己和楚溟峰之间的关系进一步恶化。
这人不是李氏,亦非神火教,对他并没有性命上的威胁。
短时间内,更也谈不上利益冲突。
因此他却不准备将其中一些因果,告于旁人,于是笑笑道:“楚府令在阴山经营多年,府县之地,在他管理之下,一直以来都比较安宁。”
“便是发生了李氏邪祸一事,也非他之过。”
“而我来后,却闹出不小动静。尤其前些时日,外道妖教神火教之人,侵入阴山,又闹出一阵动荡,若非阴山各家势力相助,还不定发生什么祸事。”
“我想楚府令兴许便是觉着我太能惹事,想叫我在渠阴好生打磨打磨,怕我立功升迁之后,再惹出更大的麻烦事来吧。”
“原来如此。”
萧平南微微颔首,也不知信是没信。
只道:“这般一看,楚府令倒也是一心为民。只是朝廷法度,赏罚分明,他既身为府令,如此未免有些过了。”
“此事师弟却可放心,我按察使司历来秉公办事,师弟本就立了大功,已然能算作部分政绩。只等我这几日好生看看渠阴环境,若是无有过错,却不会坏了师弟考评。”
“谢过师兄。”王恒亦是客套道。
萧平南这时又道:“考评之事,乃是我之职责,却谈不上谢。倒是我入阴山府后,意外听闻渠阴之地,曾有福地现世消息,不知几位师弟能否与我细说一二?”
王恒三人相觑一眼。
视线一番交流,却点头道:“此事说来话长……”
……
“此番之事,还要谢过陈师兄。”
渠阴县衙。
将萧平南送到驿馆休息后,回转衙门的王恒,却对陈阳道了声谢。
之所以如此。
却因为对方在考评之上给他带来的帮助。
萧平南虽然也是云琅道院出身,实际还有世家背景,与王恒更谈不上什么交情。
得了楚溟峰暗示之后,还能主动将其中消息透露,当然不是因为与王恒这点同门关系。
其中根源,自是因为陈阳手笔。
王恒刚开始自然也是没能想明白其中因果的,直到刚才宴饮之上,萧平南有意无意的提及与陈氏交情,他也方才醒悟。
陈阳既然有心交好,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他当然也不会不知好歹。
陈阳见王恒表态,心下满意。
但还是摇了摇头,道:“我等同县为官,政绩之上,可谓一荣俱荣,本也该用些力气。何况如今渠阴被师弟经营得十分不错,也只需萧师兄秉公办理罢了,师弟倒也不必谢我。”
“不过此番有萧师兄相助,师弟多半能得上考,往后经营年许,当有升迁之机。或可就此做些筹谋。”
“只是师弟与陆仙使关系密切,在阴山这府县之地还好,往后还想升任别处,只怕就有些为难,不知师弟是否考虑过,寻個依托?”
“我听闻师弟尚未定有婚约,如今年纪,也正是可以成婚的时候了。而我陈氏族中,正好倒有几个适龄的姐妹亲眷,不知师弟对此可有想法?”
嗯?
王恒眉头微动。
陈阳这话,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