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菩萨心肠，奴才们无论是梅府内的还是外面府里的，都曾得到过二太太的恩惠，心里念着二太太的好，自然不会忘了二太太您。”

一番谄媚之语，听得一边的兰贞脚趾抠地。

姜氏听了却十分的受用，心里想，是个有眼力见的。

眼睛一转，便计上心来，“来金楼干什么呢？给你家太太买首饰呢？”

云秀如实回答道：“是为我们家姑娘看首饰呢，我们太太说，姑娘大了，也应该学会打扮了，可她却没几件像样的首饰，这才派奴婢来买套头面回家，奴婢想着货比三家，多看看再下手买。”

姜氏知道云秀说得是牛氏的亲女儿，却不想提这茬，而是说：“哟，我家兰姑奶奶带了那么多好东西过去，还用得着贵府太太亲自来采买吗？”

那丽娟一瞅，立马配合主子唱戏，“是呢是呢，我家兰姑奶奶带过去的东西，随便挑一件，就够贵府姑娘打扮的了，根本不用费心巴拉地来金楼买那劳什子。云秀，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搞错了？搞错了啥？

云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丽娟看她这种反应，装出很惊讶的样子，问，“哎呀，云秀，你们该不会还不知道吧？我家兰姑奶奶可是带了足足两万六千两的嫁妆过的门啊！两万六千两，别说什么头面首饰，就是整栋金楼都买下来，也是绰绰有余！而且，那还是只算了能折价的，还有那不能折价的宝贝器物，拿出来个个都是无价之宝……你们白白得了那么多好东西，如今却为了一套头面比来比去，知道的呢，说你们在装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家兰姑姑故意隐瞒财产不报，欺骗长辈呢！”

云秀听着丽娟的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梅娇兰带着六大车嫁妆二进吴府的事，是她亲眼见到的，也是她如实禀报给了太太牛氏。

可是，当时她们一通分析的结果是，梅娇兰带的那些所谓嫁妆，是真东西，却不是好东西，因为梅娇兰嫁给破落户的外室庶子，于梅府而言已经属于弃子，梅府的人不可能舍得在她身上下血本。

而现在听姜氏一行人的话音儿，她们分析错了？

她不能排除姜氏在故意挑拨离间，可一旦这事儿是真的，那她们太太岂不是吃大亏了！

想到这，云秀拔腿就跑，招呼都没打一个。

“哎，怎么连点礼节都没有！”丽娟朝着她跑的方向啐了一口，“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奴才，没见识，更没教养！”

姜氏却冷笑道：“她这是急着给吴家太太报信儿呢，倒算是一个忠仆。”

说着，就带着奴才们朝金楼门口走去。

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了一眼，瞳孔中的狠厉之色毫不掩饰。

梅娇兰，你在家里撒泼，尚有人能忍你，到了吴家，看看谁会替你撑腰！

扒你三层皮都是轻的！

……

吴府，青风阁。

吴墨云带着贴身小厮阿方回来，一进门，换了衣服，就躺在藤椅上不动了。

那阿方背着厚厚一摞的书，也是累的够呛，把书放下，松了松肩膀，忍不住抱怨道：“爷，这些书，您天天让小的背来背去，您又不看，到底是图什么呀？”

吴墨云正在闭目养神，听到阿方埋怨，眼皮子一抬说：“为的是让你锻炼身体。”

阿方：“……”

阿圆笑着打趣道：“听到了没，爷是为了你好呢，多运动运动强身健骨，省得整天瘦的跟个小娘们儿一样，让人以为是哪个楼里的相公跑出来了！”

“你闭嘴！”阿方在主子面前倒是自由的很，听阿圆揶揄自己，就要上去跟他掐。

吴墨云则任由他们打闹，自己闭着眼睛神游太虚。

其实，那些书，他看一遍就都记住了，根本不用再读第二遍。

之所以每天让阿方背着，从青风阁到学塾，再从学塾回青风阁，无非是为了制造一个敷衍公事的假象。学塾里上课的吴家子弟，有人把书拿倒了，有人趴在桌子上睡大觉，有人出钱雇人帮自己抄作业，他则每天带着一堆书去应卯，倒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他的这些套路，即使面对阿方阿圆两个忠仆，也是照演不误。

而很明显，两个奴才也都被他骗了。

那阿圆见自家主子闭目养神够了，又捡起那本《道德经》开始看，不禁忍不住道：“爷，说正经的，您别嫌小的们多嘴，老爷太太总说您不上进，可您到底看过多少书，小的们可都知道。可偏偏，您看得都不是正经书，今天看《老子》，明天看《庄子》，唯独不去看那孔孟，有用的东西不读，唯独一遍遍地去看那没用的玩意儿，哎，真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

说到这里，不由摇头叹息，“那日，茶花姑娘话虽说的难听，却也不无道理。爷，您就听小的们一回劝吧，您的脑子比谁都好使，府里那些老爷少爷在您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您但凡能稍微上心一点，轻轻松松便能甩出他们老远，还至于成日家受他们的气吗！”

吴墨云闻言，轻轻笑了几声。

将手中的书往旁边一放，站了起来，一边伸懒腰一边说：“你不懂，这些书，对别人可能没用，对我有用。”

阿圆噘着嘴说：“小的懂，您总说‘平心静气’‘磨炼心志’，可您都磨了这么久了，还没磨够吗？再说，磨出来又有什么用，难道您还要上战场杀敌拼命？”

吴墨云闻言，脸上的笑容褪去。

磨了这么久，还没磨够吗？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寻找终点，却也不知道终点在哪。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道俏皮的声音。

“背地里说我什么坏话呢？告诉你们，我对三爷那是一百二十分的尊敬，你们可别挑拨离间。”

阿圆阿方同时朝门口看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刚才提了一嘴的茶花姑娘。

一进门，茶花先福了福，然后才道：“爷，我们奶奶请您过去吃饭呢。另外，奶奶今日回娘家，带了好几样宝贝回来，要送给爷呢！”

吴墨云浓眉一挑，带宝贝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