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对！”

苏风华这个时候只能顺着刚刚的借口，继续圆谎。

甄歆凝眉注视着母亲，见母亲的表情一点都不见心虚的样子，甄歆有点意外，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那我现在给爸爸打电话验证了？”

甄歆亮出手里的手机，眼睛盯着母亲，试探着询问。

苏风华微微迟疑，之所以迟疑，是因为她还没来得及跟丈夫串供，但她马上想到丈夫在生意场上打滚几十年，眉毛骨都是空的，他临机应变的能力很强，应该不会被女儿套出话来。

这么一想，苏风华就笑了声，一边低头换鞋，一边随口说：“你打呗！拜托你赶紧打给你爸爸验证！好赶紧还我一个清白，要不然我可要冤死了！你爸爸都没怀疑我偷人，你個做女儿的竟然开始怀疑我偷人了，你要是不赶紧还我清白，我以后可没法做人了！”

见母亲这么说，甄歆再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但，她还想到一个可能：妈妈这么说，是不是在故意以退为进？

她当然也不想在这种事上，冤枉自己母亲。

毕竟，这事一旦坐实，母亲多年来在她心里的形象就要完全崩塌，以后她再也没办法发自内心的尊敬母亲。

“那我真打了？”

甄歆再次试探，做出准备拨打电话的架势。

已经换上拖鞋的苏风华，这次干脆二话不说，直接起身，快步走过来，从甄歆手中夺过手机。

然后熟练地用甄歆的手机拨通丈夫甄永年的号码，电话一通，苏风华立即“气呼呼”地说：“老甄！你宝贝女儿怀疑老娘刚才出去偷人了，来！你来告诉她！老娘刚刚是不是去见你了！你来跟她说！”

说完，没等丈夫回话，她就板着脸把手机递回到甄歆面前。

没好气地催促：“臭丫头！问你爸爸吧！赶紧问！”

原来她刚刚之所以突然跑过来，主动替甄歆拨打电话，还是因为她心理素质不过关，怕自己没跟丈夫串供的情况下，丈夫那里不能帮她圆谎。

甄歆狐疑地看了看母亲的脸，又看了看递到自己面前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确实显示她正在和爸爸通话中。

正好，她爸爸的声音此时从手机里隐隐传出来，“歆歆？歆歆？你瞎说什么呢？你可不能这么冤枉你妈妈！你妈妈不是那种人！她刚刚确实是来见我了，这一点，我可以给她作证，你别多想啊！”

甄歆耳力不错，隔着大半尺的距离，在手机没有开外音的情况下，她听清楚了父亲的话。

她松了口气。

这是她最希望的结果。

心里放松了，她脸上也有了点笑容，先是对母亲歉然一笑，然后接过手机，随口对父亲说：“爸，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怀疑妈妈，那就这么说了，我现在给妈妈道歉去！”

“好，我……”

甄永年话还没说完，甄歆就把电话挂断了。

甄歆起身陪着笑脸，搂着苏风华肩膀，半拉半拽地将苏风华按在沙发上，“妈妈，对不起！是我错怪您了，您消消气！我给你捏肩捶背。”

苏风华翻了个白眼，仍然没好语气，“没有！你怎么可能错怪我？我就是出去偷人了！你快替你爸爸教训我吧！反正你又不是我亲生的！”

这当然是气话。

甄歆连连道歉。

好半天，才把苏风华哄得消了气。

凌晨一点多。

甄歆终于爬上床，终于可以休息了。

但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躺了好一会儿后，却突然睁开眼睛，眼中有疑惑之色。

刚刚在客厅给妈妈道歉的时候，她从妈妈口中得知——爸爸今天来市里见一个生意上的朋友，因为那个朋友带了夫人，所以她爸爸特意打电话把她妈妈叫过去作陪。

这理由听上去没什么问题。

她当时也没怀疑什么。

但此时一个人躺在床上，整个人安静下来，甄歆却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因为母亲刚刚回来的时候，爸爸没有跟着一起过来。

她了解自己爸爸。

自从前几年晚上开车，一个没注意，把车开进鱼塘里，差点淹死之后，她爸爸最近这几年，就再也不开夜车了。

所以，爸爸为什么没有跟着一起来这里住？

老婆、女儿都在这里，爸爸不来这里，难道去住酒店？

这不符合她爸的性格。

她记得爸爸不止一次说过，不喜欢住酒店，总感觉酒店的床单不干净，她的洁癖就是被父亲传染的。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

带着这个疑惑，甄歆渐渐睡着。

……

次日清晨。

甄歆起床洗漱，吃完母亲做的早餐，像往常一样下楼，准备去上班，走向停车位的时候，她下意识看了眼母亲的车位。

母亲的车子已经在车位上了。

很正常。

她走到自己车门旁，拉开车门，准备上车的时候，目光无意间瞥见母亲的甲壳虫引擎盖隆起了一截。

甄歆有些意外，讶异地走到车头前面，仔细看了看。

绝对是撞车了！

车头引擎盖、保险杠前面的挡泥板，都撞变形了，就连车牌都有一截向外翘起。

这是什么时候撞的？

为什么妈妈昨晚回来的时候，只字未提？

甄歆皱眉看着妈妈这辆甲壳虫的车头，感觉昨晚妈妈一定隐瞒了什么。

忽然，她心头一动。

连忙上车，开车来到物业办公室，要求查看昨晚自己车位那里的监控录像。

她爸当初帮她在这个小区买房，是精挑细选过的。

自己女儿有多漂亮，她爸心里很清楚。

所以，在帮她在她工作的学校附近买房的时候，甄永年特意打听了附近十几个小区的物业公司。

专挑物业服务好，小区内安全有保障的小区。

这明珠小区里，装了很多摄像头，也是甄永年当初选择这个小区的一个原因。

甄歆作为一名每年都按时交物业费的模范业主，她这点小要求，物业工作人员答应得很痛快。

还以为是昨晚有人撬她的车窗，她车里什么东西被偷了呢！

很快，甄歆就从监控录像中看见昨晚10点零3分的时候，自己开车离开停车位。

但10点04分的时候，她母亲苏风华，就匆匆跑向她的甲壳虫，一边拉开车门，还一边往她车子刚刚离去的方向张望。

甄歆心里的猜测，此时得到了验证。

她沉默了。

现在她差不多已经可以肯定——秋天到了，树叶黄了，爸爸没绿。

但……

她和妈妈的信任，还是亮起了红灯。

她都26了，再过不久，过了新年，她虚岁就27了。

她妈妈竟然还跟她玩跟踪的小把戏。

妈妈把她看得这么紧，终于让她感到一丝窒息。

以前她读书的时候，妈妈紧紧地看着她，她可以理解妈妈是为了她好，为了她的前途。

她渐渐长大后，也感谢妈妈那些年对她的督促。

但现在呢？

他们一边对她催婚，一边反对她谈恋爱，就连她偶尔晚上出去一下，妈妈都要跟踪。

这也算是为她好吗？

不许她谈恋爱，她怎么结婚？

难道一定要接受他们的安排，嫁给他们挑选出来的对象才行吗？

“甄老师，您看？是不是这段录像？如果不是的话，我再给你查。”

物业保安客气询问的话，让甄歆回过神来。

她给他一个微笑，“不用了，谢谢你，我还要上班，就先走了。”

“那您走好！”

……

开车去学校的路上。

甄歆的眉头依然是蹙着的。

她想起昨晚杨星宇回答她的答案。

当时她问他——你先追的她？还是先追的我？

她记得杨星宇当时的回答是——“你。”

他明明先追的她甄歆，他们的开始，也挺浪漫，大家高中毕业多年后，他突然给她发来那样一条表白信息，证明了他对她的喜欢，已经持续多年了，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

而她在知道他正在创业，且手艺不错的时候，主动借给他50万创业资金。

这些……

等他们在一起后，以后回忆起来，她想想都觉得浪漫。

符合她对爱情的想象。

至于他长得一般、家境一般、学历也一般，等等缺点。

她倒是不在意。

因为她早就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是完美的。

也没有任何人是完美的。

在她看来，他虽然长得一般，但看着还算顺眼；他家境虽然一般，但他有技术、有口才、也有创业的想法，算是有上进心，有潜力；至于他学历也一般……

她就更不在意了，相比学历，她更在意他俩在一起的时候，能不能聊到一起？有没有共同话题？会不会聊着聊着就冷场了？

以前她在大学的时候，先后追过她的几个男生，个个外表看上去，都比杨星宇帅得多。

但他们虽然看她的时候，眼神或透着爱慕，或透着炽热，但他们总是能把话题聊得很尴尬。

问的很多问题，都很没营养。

她本来就话少，遇到那样不会说话的，彼此之间只能经常冷场。

冷场的次数多了，他们也就知难而退了。

但杨星宇不一样。

杨星宇虽然看上去挺普通，反正她甄歆觉得很普通，但他会寻找话题，总能让她聊得很愉快。

对她来说，这就很难得。

可是……

他明明先追的她，现在却跟别人在一起了。

甄歆不觉得是因为自己不够漂亮，她不信他还能找到比她更漂亮的。

倒不是她觉得这个世上没人比她更美。

而是她不觉得杨星宇这样的人，生活里还能接触到比她甄歆更美的。

所以，她觉得她和杨星宇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母亲有很大责任。

要不是母亲天天住她这里，看孩子似的看着她，让杨星宇平时连见她一面都难，她不觉得有哪个女人能从她甄歆手里把他抢走。

想到这里，一个念头在她脑中滋生——妈妈不能留了！得想个法子让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