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笙提前半分钟下了车,Pella识趣地待在后座,透过玻璃时刻关注着街道对面,等周董的车过来,目睹女孩安全离开后,她才放心地收回视线,示意保镖驱车回酒店。
车内暖意十足。
与外面全然是两种极致温差。
顾予笙将购物袋安置好,正要去拉侧面的安全带,身旁男人已倾身过来,替她将安全带扣好。
不经意触碰到女孩冰凉的手指,周宗砚拧眉:“怎么不在车里等着。”
她浑不在意地解释:“有点闷,想下去透透气。”
“司机没开换气?”
“开了,大概是车的问题,不如你那辆迈巴赫好。”
顾予笙一本正经地扯着幌子。
周宗砚日常商务出行的每辆车都隶属于集团资产。
少则过百万,高则超千万级。
而周老板留在国内的那辆齐柏林,无疑是众多车中最昂贵奢华的。
小姑娘懂得享受,连百万与千万之间的甚微差距都能感受得如此细致讲究。
当然,周宗砚知道,通常这种时候,她一定是在刻意转换话题,意图掩盖内心那无处安放的思绪。
他视线淡淡掠过女孩放在身后的购物袋。
品牌LOGO被她的纤腰挡住,看不真切。
“今天逛街买了什么。”周宗砚问。
顾予笙平静地将脸转向窗外,“给闻今带的礼物,你要看?”
语调微微上扬,仿佛在彰显自己的坦荡和大方。
徐界说他从不过生日,那样特殊的日子,她尚不确定,如果自己堂而皇之地送上礼物,会不会无意间触及到他的情绪阀门。
因为暂时不了解情况,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帽子,也是带给你朋友的?”
思绪间,身侧人徐徐沉缓的声音再度传来。
顾予笙怔怔扭回头,然后垂眸看向随意搭在自己膝上的那顶鸭舌帽。
实际上,此次外出遇到的种种,包括枪击案,中途顺路捎到的国内男明星,保镖都在电话里向徐界做了详细汇报。
顾予笙倒是轻描淡写,只说这是别人欠她的人情,要好好保管着,今后有用。
鸭舌帽静静躺在女孩腿上。
简单的款式,颜色却很时尚。
但一眼就能看出,这是男款。
周宗砚冷冷清清的目光无言注视半晌,在车子驶入西餐厅楼下快要熄火时,啪嗒一声,他解开身上的安全带。
顾予笙侧过头来,脑门挂着问号。
男人面无表情将手伸过来,拾起她膝上的帽檐,看也不看,一把扔进座椅后面的储物柜里。
那感觉,像在丢垃圾。
“......”
顾予笙头顶的问号逐渐变大,慢慢演变成粗壮的感叹号。
“以后出门在外,排除安全隐患之前,陌生人的东西不许带回来。”
或者他应该再补充一句,不能随随便便让别的男人上车,哪怕顺路也不行。
而顾予笙第一反应却是,关野不算陌生人。
她解释说:“我们虽然是初次见面,但保不齐以后会有合作的机会,说起来还是我主动要的这顶帽子,当时没想太多,只是出于导演的本能,想跟演员留下点什么作为牵扯,方便将来能联系。”
周宗砚不动声色地听她讲完,脸色略有缓和。
下秒,女孩却又嘀咕道:“老板就了不起喔,比我爸还管的宽。”
周宗砚沉冷的眸光深深锁住她,薄唇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带着丝难以言喻的自嘲。
“所以顾小姐的防备心,从始至终,只针对我这个做老板的。”
他想起了那扇被反锁的卧室门。
她一边将他划分在毫无威胁的安全区,一边又时刻警惕守卫着自己的私人领地。
多么复杂的女孩。
周宗砚活了将近三十年,心头罕见地涌入这样一股陌生的挫败感。
他甚至在想,倘若自己不在背后横加干预,故事的结局,纵容着让她把婚给退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仔细一想,倒也不尽然。
恐怕真到那天,喜的只有她而已。
顾予笙对他有没有防备心,连她自己都说不出清楚。
换而言之,不能称之为防备,而是一种踌躇着不敢靠近的自卑和怯弱。
她担心自己沉溺过深,湮没在他温柔强势的攻势下,直到彻底失去翻身的余地,蓦然回首,才发现顾予笙早已变得不像顾予笙,而太子爷,却仍是从前那个八风不动的太子爷。
没有绝对的信心,所以她选择只守不攻。
这无疑是持久战。
没有胜负欲,唯有时间证明一切。
下午,周宗砚受邀参加Medprin公司创始人家族的晚宴。
出发前一小时,顾予笙还在兢兢业业地替他打工。
邀请函上写着周先生携其未婚妻。
她难免有些郁闷。
八字没一撇,干嘛要早早地被冠上未婚妻的头衔,万一现场有媒体,那她的身份不就侧面公开了?
有婚约是一回事,公开却又是另一码事。
显然,周老板慧眼如炬,很轻易便察觉出她的顾虑。
于是金口一开,直接让人把原定的礼服撤了,顾予笙抬起头看他,眼神询问这是几个意思。
“乖乖待在酒店等我回来,不会太晚。”
??
她连忙站起来,“我不去?”
“不是什么盛大场合,凭贺家的面子,还没必要让我未过门的妻子也要跟着一起去捧场。”
女孩盈盈含笑,喜悦溢于言表。
周宗砚取下衣架上的领带,站于客厅中央睨着她,“高兴了?”
高兴。
周老板体恤下属,难得如此通情达理。
目光落到他白色衬衫领口处,顾予笙犹豫两秒,踱着小步子走过去。
空气夹带女孩发间的幽香撞入鼻间。
顾予笙跑来的下秒,周宗砚不自觉地伸手扶在了她腰间。
慢慢垂眼,看她下步会有什么动作。
顾予笙试探着问:“要不要我帮你系领带?”
男人眸底藏着浓墨深沉,低笑问:“连这都好奇?”
“你别小看人,我可会三种不同的系法。”
女孩洋洋自得,没发现太子爷的脸色变了。
周宗砚语气发沉,“顾小姐在这方面,还真是有经验。”
等她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白嫩的小手已被男人捉住,缓缓从他禁欲性感的颈项处拿开。
顾予笙一愣,便听周宗砚压着嗓子开口:“先留着,迟早让你学会更多的系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