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黄叶飘落,在襄国公府清冷的门庭前,积了一片萧瑟。
清风卷落叶,显得颓废。
一如襄国公此时皱纹深陷满目血丝的模样,他一向炯然有神的双目在看到完好而来的女儿时,骤然湿润了。
襄国公握着长女的手,一双惊忧的沉目上上下下关切地看着她,颤抖的唇动了又动,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沉默之中,只有少女细细娇软的啜泣。这时,软糯糯的小奶音儿奶凶凶地响起。
“鸢柠姐姐!大姐姐又哭了,是坏叔叔也在欺负大姐姐嘛?鸢柠姐姐快去打跑他!”
小宝宝可耐不住沉默的。小奶音儿一响起,顿时就打破了这令人揪心的沉默。
秦萱宜一听到小宝宝傻里傻气的话,也顿时破涕为笑,赶紧拿帕子擦了擦眼泪,转头看去,这才发现那个刚刚还站在那里的人已不见了。
小姑娘微微发怔。
襄国公闻言也看了过去,一眼就瞅见了趴在鸢柠肩头,奶凶凶瞪着他的小宝宝,那小眼神,可真是气势十足的。
鸢柠无奈地赶紧把自家小凶宝宝从肩头拎了下来,圈在怀里嗔了她,“小殿下不许乱说,那是大姐姐的父亲,大姐姐是在喜极而泣呢。”
小宝宝哪懂什么叫喜极而泣,高兴还能哭嘛?她嘟嘟小奶乎脸,很是怀疑地“哼唧”了一声,奶凶奶凶的。
襄国公是个睿智的人,他一听到小宝宝的话,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看向他们的目光尽是感激。
“微臣给两位小殿下请安,今日多亏有两位小殿下与鸢柠姑娘施以援手,今日大恩,我秦家没齿难忘!”
襄国公已经理好了情绪,带着两个儿子郑重地向鸢柠和景庆小茶音三人一拜。
鸢柠听出了襄国公这话是对着她说的,她看了一眼他旁边的小姑娘,清笑如风,“国公爷客气了,我出身漠北军营,见此不平事,怎能袖手旁观?”
听到鸢柠这话,襄国公和秦家两位公子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之色,随后他们看向鸢柠的目光愈发敬重。
“姑娘是出自漠北军营?”襄国公诧异地问道,神色随着回忆微微有些恍惚,
“听说早些年,北疆吃紧,岭州男丁已几乎全部牺牲,举州无丁,最后竟是一支留下的妇女组成了一支巾帼女军,死守关隘,等待各方将士奋力杀回,才保住了其后的章濯十六州没被敌军铁蹄踏破。”
襄国公缓缓结束了回忆,目光深痛复杂地看向鸢柠,“原来……这竟是真的?!”
鸢柠听襄国公竟能讲出这事,也露出了几分讶然,“不想国公爷身在京城,竟会知道当年这件事。”
襄国公听着鸢柠风轻云淡的语调,沉目看去,却在其眉宇间看到了淡淡化不开的冰冷,是血战留下的冰封。
襄国公沉沉地叹了一声,他身后的次子徽倒是一腔热血,“这般军国大事,怎敢不知?”
鸢柠嗤了一声,讽刺地勾了勾唇。
她看向了说话的少年,大约与秦萱宜差不多的年纪,此事发生时,他也就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吧,儒士系天下,书院里的先生大抵是会很关注的。
可惜,偌大的朝廷,还没有书院里的先生更心系此等军国大事,说起来是何等可笑?
秦萧徽说完,见父亲与兄长神色都有些许不对,不禁询问地瞧向旁边的长兄——襄国公世子,秦萧衍。
秦萧衍比他大不了几岁,却是沉稳,站在妹妹与老父身边,依稀已有卓立长林的风雅俊姿,温眉清朗,霁月高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