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说到了马,郑畋便很豪爽地表示,这件事包在他身上。
从岭南道的马行买,那是买不到什么好马的,因为宝马压根不在市场上流通。
若有机会,他帮她弄一匹大宛马来。
大宛马也就是武侠小说里面产于西域的“汗血宝马”,耐力强,蹄坚硬,甚至日行千里。
苏青青想说的是,没有马,驴也行,她只是拿来代步的,牛车毕竟速度慢。
大唐娘子骑驴的有不少,她骑驴也不突兀。
不过又一想,普通的驴,她自己哪天去县城了就可以买,不妨碍郑畋那边帮她留意宝马。
苏青青看着此刻马厩里的三匹马,问郑畋:“这里有大宛马吗?”
郑畋道:“皮毛偏白的这匹便是,它是某的坐骑,叫随风。”
苏青青有些诧异道:“这匹看起来最瘦弱,不太能跑得动的样子,倒反而是大宛宝马?”
话音刚落,正低头喝水的白马,猛地抬起脑袋朝着苏青青喷了一鼻子水。
很显然这匹马居然听得懂人话,知道苏青青在议论它,且不是好话。
“哇!羊驼投胎的马!”
苏青青连忙向后跳开,郑畋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折扇,“唰”地一下展开,帮她挡住了溅射而来的水珠。
一边挡,一边忍不住嘴角微扬。
边上郑畋的人全都或看天,或看地,面部表情很僵硬,估计是把一辈子能想到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才能忍住不笑。
苏青青有些无语,气笑道:“这马好大的脾气。”
郑畋收起折扇,作揖赔礼道:“是,随风野性未收,确实有些顽劣,还请青青莫怪。”
苏青青摇摇头,道:“我还不至于生一匹马的气。不过,它脾气那么大,真的能接受被人骑吗?”
闻言郑畋顿时浑身散发出一股自信的光彩,说道:“那要看是谁骑它。除了某,它不给第二个人碰。”
苏青青螓首微微一歪,神秘一笑:“噢,是吗?那可不一定。郑君,我跟你打个赌,我只要跟它说句悄悄话,它就会乖乖任我骑。”
郑畋失笑:“青青说笑了。”
苏青青乌黑的眼眸直直地看着他:“我没说笑哦。”
郑畋笑:“好,青青若真能做到,说明你们有缘,随风便送你了,如何?”
呃,这么大方的嘛!
虽然苏青青是没有去市场上打听过马的价格,但它既然是来自西域的大宛宝马,千里迢迢的路程算进成本里,肯定价值连城。
苏青青沉吟片刻道:“送我倒是不用,君子不夺人所好。不过,我还有别的事想拜托你。”
“噢,是什么事,说来听听。”
“先等我跟这匹马说完悄悄话。”
郑畋好笑地看着她,全当她是在撒娇。
苏青青取下挂在边上的水瓢,走到白马前面,从水槽里舀起一瓢水,并暗暗往里加了一些水神能量。
那匹原本一脸嫌弃,正打算低头饮水到底的白马忽然抬起马脸。
苏青青顺势伸长了手,白马便一头埋进她拿的水瓢里,把边上正准备随时按住马头的郑畋看得微微挑眉。
喂完了水,苏青青凑到马的耳朵边,低声道:“你让我骑一次,待会儿还喂你喝这么好喝的水噢。”
说完她便站直身,打开马厩的小木门,取下栓着的缰绳,直接牵着随风走出了马厩。
这匹刚才还捣乱朝苏青青喷鼻水的马,现在就像是个改邪归正的渣男,一脸的谄媚。
苏青青连上马的姿势都不懂,还是在郑畋和蒹葭的帮助下,才坐了上去。
郑畋其实随时准备着接住摔下来的苏青青,但出乎他的意料,随风高昂着头,驮着苏青青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仿佛接到了公主的王子,走路都透着春风。
郑畋的仆从们面面相觑,感到不可思议。
尤其是郑畋的大侍女蒹葭,她可太了解这头马了。
上次家里二郎不信邪,想要武力镇压它,结果它确实是不反抗发癫了,而是直接就地倒下装死。
而现在,它居然真的乖乖被苏娘子骑!
难道连公马也会见色起意嘛!?
她真的没见过这匹马给过别的人好脸色!不是不屑的表情,就是不死不活地死鱼表情。
苏青青之前就确定了,她的水神能量对越聪明的动物越有效果,但是对于人的智商就没有什么加成。
她天天往喝的水里加水神能量,可是大家并没有变成天才。
本应该最容易看出变化的小诺诺,也没有因此而变得读书厉害一些,该磕磕绊绊,还是磕磕绊绊,该忘还是忘。
人类甚至无法感受到水神能量的存在,苏青青自己喝加了水神能量的水,都不觉得有任何特异之处。
但动植物就不一样了,每次她在大海里面释放水神能量,总是会引起海底生物狂欢,水獭更是兴奋地在水里翻跟头。
所以刚才她才那么有信心能拿下这匹马,越是聪明,才越容易被她诱惑,要是个蠢的还不一定成功。
郑畋看着苏青青悠哉悠哉地骑马在院子里转着圈,是真的有些目瞪口呆。
这匹马到他这之前,在他好几个朋友手里过过。但因为它性情太野,他的朋友们一个都没能驯服它。
要不是它乃来自大宛国价值千金的大宛马,大概早就被拉去驮货了。
最后在一次马球赛上,它被他朋友拿出来当彩头,被赢了马球的他赢到了手。
赢到手还不算结束,朋友们都在等着他什么时候再把它拿出来当彩头。
因为大家都觉得没人能驯服得了这匹性情爆裂的马,它就不愿意被人骑。
结果他得到它之后就带着它进了猎场一趟,只用了一天时间便将它驯服,一时引得朋友们佩服不已。
驯服后,他给它取名“随风”,从此成为他的专属坐骑。
再之后,他带着它离开长安去地方赴任,现在又把它带到了岭南道循州。
此马不说日行千里,但日行几百里,确实不费吹灰之力。
这么长时间以来,郑畋还从没有见过有第二个人能安稳坐在它的背上,连他的父亲都不行。
外人骑它,它暴跳如雷;他的亲人骑它,它就躺下装死。
苏青青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郑畋现在对她是真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