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换了一身衣裳的苏青青坐在回家的马车上,前头是骑马开路的郑畋。
之前上岸后,苏青青就直接把那本晚唐历史研究的书给了郑畋。
然后两人各回各房换装梳洗。
之后等苏青青开门出来,发现郑畋已经恢复了平静,淡然立于门前,湿湿的头发直接绾成了髻,也不怕难受。
她才要开口,他便“嘘”了一声,笑道:“隔墙有耳,先回家。”
于是他们便出了山门朝小渔村去了,一路无话。
到家已是夕阳西下之时,两人即刻进入书房。
郑畋淡然吩咐墨雨:“去守着门口,莫让任何人靠近。”
“喏。”
待书房里只剩下两人时,苏青青正要准备去关窗,却被郑畋阻止了。
“不用,就开着窗,若有人经过也容易发现。”
“好吧。”苏青青从善如流地收回了手,然后仰头问郑畋,“你看过我给你的那本历史资料书了吗?信不信我?”
郑畋望着她的眼眸,毫不犹豫道:“信。”
苏青青的脸颊微微一红,不知道为什么,她听郑畋说什么话都像是情话,主要是对方的眼睛太会蛊惑人。
想要移开视线,却又仿佛被黏住了一般。
对视片刻,双方都有些脸红了,于是默默垂了眸。
苏青青问他:“那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郑畋确实有很多很多的疑惑,但那些疑惑都还不是最重要的,他先问她:“你会永远留在大唐吗?”
苏青青闻言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
郑畋负手在后,缓解了一下情绪,才说:“你若要走,某该如何?”
苏青青看着他:“我试试带你一起离开大唐,怎么样?你看过晚唐的历史了,其实,这个国家也就百年不到的国运了。”
郑畋沉默片刻,才道:“易姓改号谓之亡国;率兽食人、易子而食谓之亡天下。青青,亡国与亡天下不同,保国与保天下也不同。”
苏青青一听就感觉心跳加速,脑袋发懵,喃喃道:“你想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对不对?总之就是你不愿意跟我走。”
“青青,某……做不到。”郑畋闭上眼,叹息了一声。
他不想骗苏青青,刚才只是粗略翻了一下晚唐历史,就看到了触目惊心的“黄巢起义”!
且不说骇人听闻的十万“敲骨吸髓”活人军粮,便是“天街踏尽公卿骨,内库烧为锦绣灰”的大族之殇,也是他这大族子弟必须站出来阻止的责任。
既然史书上记载的那场浩劫是由他平定的,他又怎么可以走?怎么能抛下一切离开呢!
他走了,大唐百姓怎么办?
他的族人怎么办?
苏青青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轻声道:“可是你不走也改变不了什么。现在是大唐最后的和平发展期,而你却因为党争不会得到重用。宣宗在位还有十一年,你什么也做不了!”
郑畋闻言双目放出坚定的光:“不,我可以。谁说一定要在朝才能做事呢?”
苏青青气地站起来道:“就算你能做又怎么样,你一己之力改变不了什么。而且你没看史料里的记载吗?你累死累活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啊!”
郑畋望着苏青青,明亮的双目中仿佛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只道:“尽力而为罢了。”
“你这是螳臂当车!晚唐最后的名将张议潮因为君王猜忌最终抱憾而终,你也是一样的!难道明知不可为,你还要为之吗?”
“夸父逐日,愚公移山,不过飞蛾扑火之勇。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
郑畋伸手握住苏青青的手,射出一丝痛苦之色:“青青,对不起。不敢要求你留下来,亦不能随你而去。乱世将临,身若浮萍,也许孑然一身才是最好的。”
苏青青一把抱住郑畋的腰:“不要!什么孑然一身,我才不要!你想要始乱终弃吗?”
“某……”
苏青青忽然双手环在郑畋脖颈上,一把拉下他的脑袋,踮起脚,亲了上去。
她才不要听什么“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大道理,她只知道她的心动了,就不可以放弃!
天若不公,都要和天斗到底呢!
皇帝和逆贼又算得了什么!
大不了,她把现代科技的书都搬来,跟郑畋一起跟历史斗啊!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都其乐无穷!
她是不够聪明,可是她身后还有一千年的文明呢,怕什么!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退缩的。这辈子,她喜欢的都要得到,她想要的决不放手!
软香温玉在怀,郑畋“嘶”了一声,整个人一颤,反客为主,扣住苏青青的脑袋,与她缠绵悱恻,呼吸交融。
他用力地抱着她,几乎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仿佛这样便可以让这一刻永驻。
晕眩间,苏青青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墨香,心道原来墨香也会让人沉迷不可自拔啊……
良久之后,郑畋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一点怀抱,垂眸望着苏青青道:“青青,我们成亲吧?某是一刻都等不及了。”
苏青青一愣,靠在他的胸口,沉思了片刻,轻轻点头:“嗯。”
虽然她才十八岁,可是古代十八岁早就可以成亲了呢。至于现代的法律,那还能管得着她在千年前的事嘛!
半晌后,郑畋都没有反应,只是静静抱着她。
苏青青欲抬头看他,却被郑畋的大手一把将她脑袋扣在胸口,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声音忽而暗哑道:“别动,青青,现在别动。”
苏青青一头雾水,怎么了这是?
但还是乖乖伸手抱住他的腰,不动就不动,这样静静拥抱就很好!
不知过了多久,郑畋才又开口:“青青,我们一起去烤鱼吧?”
苏青青摇头:“不要,烤鱼让侍女们去烤就是了。”
大热的天,烤鱼还不如跟郑畋腻着呢!
郑畋却苦笑一声,声音有点闷闷地:“可是再独处下去,某……某只能去冲凉水澡了。”
苏青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烧着了一般松开手,满面红霞,低头把碎鬓发捋到耳后:“那我们走吧。”
郑畋深吸一口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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